尽管袁麦苏拒绝,乡亲们还是坚持送粮食。
招待完乡亲们后,袁麦苏休息时有些晚了,半夜又被冻醒了。
袁华紧紧贴在她的身上,被窝里冷的像冰窖。
现在是深更半夜,光线怎么会这么好?
袁麦苏猛地看向窗外,银装素裹,积雪堆满了半个窗棂。
下雪了!
她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摸了摸袁华的额头,确认他身体没问题后,又给袁华盖上一床被子。
确认袁华短时间内不会有事儿后,袁麦苏全副武装打开门冲进雪里。
大雪飞扬,还在不停地下。
积雪已经没过袁麦苏的膝盖,这是华中地区难得一见的暴雪。
村里大多数房子都是土胚房,还有少量人家仍旧住着茅草房。
大雪没有停下的趋势,袁麦苏害怕房子塌了会出事儿。
她先去敲响了苗富家的门,过了很久,苗富才哆哆嗦嗦披着衣服出来。
“袁队长?”
袁麦苏看到苗富冻得发紫的脸,心里一沉,顾不上太多。
“村长,你找几个人,把大家聚到生产大队,这雪再下下去,会出事儿。”
情况远比袁麦苏想象的还要严重。
她忘了,他们家生着煤炉子都会觉得冷,村里很多人家里没有炉子的只会更冷。
若是不知不觉,一直这么睡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苗富听后,睡意全消,“好,我这就去。”
袁麦苏担心袁华,返回家中叫醒他,为他穿好衣服,抱着他往大队走。
他们家目前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这种时候还是聚在一起更安全。
袁麦苏到时,气氛有些压抑。
有一间茅草房塌了,人被压在下面,村里正组织人去挖。
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塌的?
人在里面压了多久?
人还活没活着?
这些都未可知,大雪还在不停地下,这一夜对公良村所有人来说都非常难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袁麦苏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
“快快,抬到床上。”
有人出来阻止,“不能抬到床上,用雪搓,直到身体回温就能救回来。”
“愣着干什么?快去铲雪。”
过了片刻,傅北过来告诉袁麦苏,那是爷孙两人。
老人挡住了房梁和积雪,应该是当时就去了。
孩子身体发紫,人事不知,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
听了傅北的话,一时间气氛非常压抑。
他们所有人都在想,为什么睡得那么死?
如果早一点发现,会不会就是两个结果?老人没了,留下一个孩子怎么生活?
天灰蒙蒙即将放亮时,公良村生产大队办公室传出凄凉的哭声。
孩子救回来了,正趴在老人身上痛哭。
袁麦苏看着眼前一个个穿着破烂棉衣的村民们,眼眶发热,“明年多种点棉花吧。”
傅北沉默地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回了知青们聚集的地方。
袁麦苏紧紧抱着袁华,望着雪势减小的天空。
这个时代的人只是为了活着就用尽了力气。
相比他们,她被亲生父母抛弃又算的了什么?
至少她好好活着遇到了导师和师姐他们,她已经非常幸运了。
有些东西是时候放下了。
……
西疆军区,江明兰裹得跟个球一样,在家属院来回溜达。
路过的人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异样,这么冷的天,在外面乱逛,怕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江明兰来军区很多天了,一次都没有遇到过谢丞。
后来她旁敲侧击,才知道谢丞外出开会了,今天回来。
不过,江明兰不知道确切时间,一大早就出来等着了。
眼看着天色暗沉,快要黑了,谢丞要是再不回来,她就回去了。
从刚刚起,江明兰觉得肚子不舒服,这会儿开始疼起来,并且有越来越重的趋势。
此时,一辆吉普车正通过哨卡,进入军区。
谢丞坐在后车座上,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被迫斜放在座椅上。
他看文件的空档,抽空瞄了眼自家警卫员。
自从探亲回来,王路已经坚持用后脑勺对着他两个月了。
谢丞都有点佩服他的毅力。
“你准备用后脑勺一直对着我?”谢丞翻过一页文件,继续浏览。
王路不说话。
这次他一定要忍住,绝对不能给团长不做人的机会。
谢丞抬了抬眼皮,哼笑一声,这小子学聪明了?
以为不说话就能躲得过去?
惦记他的女人,还敢跟他闹别扭?
谢丞转了转脖子,下巴蹭着软软的围巾,问道:“脖子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