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爸没妈、被程家领养的遗孤而已,哪配和她叫板。
“岑岑。”裴芹叫岑稚小名,声音却沉下来,“道歉,听见没有?”
她显然是已经开始动怒,方子尧感到一阵冷意,想提醒岑稚要不先服个软算了。这样硬着骨头和叶辛楚较劲,对她完全没有任何好处。
裴芹的偏心是摆在明面上的,岑稚分不到任何和叶辛楚对峙的筹码。
正犹豫着,肩膀被人拨开。
叶辛楚的盛气凌人在见到那人的一刻弱下不少,眼神也躲开了。
岑稚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她闻到淡淡的烟草味。
“道什么歉?”程凇语气很淡,这话是问裴芹,眼睛却看向岑稚。
护在叶辛楚身前的曾锐先开口:“岑稚把香槟泼在了辛楚身上。”
他们都不看原因只管结果,把错误按在她头上,岑稚忍无可忍地道:“是她擅自拿走了我的东西。”
叶辛楚闻言冷笑:“擅自拿走?不是你自己塞到……”
程凇打断:“拿了什么?”
叶辛楚一愣。
程凇:“还给她。”
叶辛楚顿了顿:“……怎么?你是要站在她那边吗?”
程凇不耐地重复:“还给她。”
众人没想到程凇会帮岑稚,一时间都很惊讶,裴芹也皱着眉不说话。
见他护着别人,叶辛楚咬着牙把信封扔到地上:“谁稀罕要你的情书!”
听见情书二字,程凇视线转向岑稚。岑稚现在顾不得他,看着叶辛楚施舍般的动作,站在原地没有动。
“捡起来。”
曾锐:“岑稚,你见好就收!”
裴芹沉默半天,也像是忍到了极点,正要开口结束这场闹剧。
程凇弯腰将地上的信封捡起来,指尖抚掉上面不存在的灰尘,递给岑稚,动作温柔,声音不大却不容置喙。
“这件事到此为止。”他目光淡淡地落在岑稚身上,“别闹得太难看。”
岑稚对视上他玻璃珠似的琥珀色瞳仁,里面不装任何情绪,疏离冷淡。
哪里好像有什么四分五裂地碎掉了。
负面情绪如同迅速涨潮的海水将她淹没至顶,岑稚眼眶瞬间就红了。
“……好。”
岑稚艰涩地开口,“是我的错。”
她不动声色地深呼吸,眨掉眼里一层水雾,朝向叶辛楚,纤瘦背脊挺得笔直,“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说完,她没有去接那封情书。
转身离开。
–
玉兰郊酒庄和黎安一样,落在半山上,沿着梧桐大道折返全是下坡。
路灯交错着从梧桐枝丫间细碎地洒落在地面上,生日宴将将开始,该来的人已经到场,宽阔道路上寂寥无人,只能听见风吹两侧树叶的窸窣响动。
岑稚一个人顺着路往回走,心情无比平静,平静到什么都没有想。
路灯将她影子拖得瘦长。
没走出多远,第三次崴到脚,岑稚弯腰把高跟鞋脱下来,拎在手里,赤脚踩在地面上继续往前。
路面被清扫得很干净,但有细碎石子硌着脚心,不一会儿磨得发红。
岑稚停下来歇了片刻。
低垂的视野忽然被橙黄光线照亮,岑稚眯起眼,伸手挡在脸侧。
一辆跑车在她跟前停下,卷起微微发烫的风,荡开她散落的裙摆。
岑稚放下手,抬头。
是那辆拽的要死的哑光黑柯尼塞格。
主驾上的人比车更眼熟。
谢逢周单手松散地挂在方向盘上,另侧手肘搭上半降的车窗,将她上下扫视一圈,有些玩味地道:“您这什么打扮?迪士尼在逃公主?”
岑稚没心思跟他贫,看他一眼,安静地径直向前走。
走了段路,她发现谢逢周的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她旁边。
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
如此同行两分钟,岑稚停下来,面无表情地转头瞪他。
被瞪的人笑起来:“怎么了吗。”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往下降,带着他惯常的懒散声线,像在哄人玩儿。
岑稚抬手指向他,又反过来指向自己,然后用拇指在颈前横着划一下。
她很严肃。
谢逢周配合地敛了笑:“那么凶。”
岑稚没搭理他,独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