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景闻言,转身冲她温和地笑。
他青丝松散,白色外袍随意敞开,星光在他的周身笼起一道若有似无的辉芒。
“你看这里。”他指尖轻点自己额前。
大反派的额头光洁,额前落下些许碎发,没半点符咒的影子。
虞穗穗仔仔细细检查了两遍,确定没什么大问题。
“难道是公孙蓝失控,他的灵力也随之失效了?”
“看起来是这样。”谢容景笑着附和着她的话。
虞穗穗刚松一口气,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感觉来得毫无根据,一定要说的话,类似于某种小动物靠近危险时,本能的直觉。
她看着面前貌似无害的大反派,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会不会和他有关?
“在想什么?”见她久久不语,谢容景关心道。
应该是想多了吧。
虞穗穗摇摇头。
公孙蓝再讨厌,也是个快五重的符修,谢容景对上他,怕是占不了什么便宜——先前身上的言灵符就是最好的证明。
再说了,谢容景一晚上都和自己在一起,哪有时间对公孙蓝下手。
“不早了,先回去吧。”虞穗穗说:“我先送你回北峰。”
一定是太困了,才会想东想西。
谢容景轻轻颔首。
他双手交叠坐在车厢里,面带微笑,神情舒缓。
看起来心情非常之不错。
不止是失控这么简单呢。
谢容景望着窗外愈来愈近的北峰,笑容轻松,却带着几分愉悦的残忍。
他倚着窗,无意识地摩忖着自己的额间。
谢容景是只魔族,因此理所当然地继承了一些属于魔族的奇妙能力。
他所拥有的能力,叫作【魔血】。
魔血能够记录谢容景三天内所受到的任何伤势,并在他需要的时候,全部反弹给施术者。
一个言灵咒杀不死公孙蓝,就连十个也不行。
可若是这三天里,上百次、上千次符咒叠加的伤害,在同一时间一起爆发呢?
谢容景中了咒,却没有半分不甘,恰恰相反——这对他而言甚至是一份从天而降的巨大喜事。
每当他独处时,他都会一再攻击符咒,让自己命悬一线。
只要他没死,哪怕还剩下一口气,就能将伤势细细攒起——例如留给今夜,留给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疯狂打法,令他只要回想起,唇边就会抑制不住地扬起灿烂的笑。
居然还没死吗?算他走运……不,应该说算他倒霉。
被魔血反噬到一定程度的人,是会被魔族同化的。
若是公孙蓝苟延残喘活了下来,他会发现——自己将慢慢、慢慢变成一只有魔族血统的人类,变成自己最厌恶的样子。
魔族能够与人类通婚,两者间甚至能够诞下后代。
混血魔族无论在魔族世界和人类社会,都是被排挤厌弃的对象,两边都不承认,称之为小杂种。
可以想见:其余人类会如何对待公孙蓝这只“隐瞒身份的混血魔族”。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谢容景笑意盈盈,仿佛无趣的生活终于泛起了些涟漪。
人们总说,投木报琼,义将安在。
在夜空与星光下,谢容景早已不复先前的病容,一张脸容光绝艳。
他双唇微动,似在风中无声低语。
那么,喜欢我的第一份礼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