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翠花再次醒来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她浑身使不上力气,虚弱得紧,已经好几日没吃饭了。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浓稠黑色,不声不响。
她知道自己今晚得撑着,家里人是不会给自己留饭吃的,明天说不定也不会让她吃饭,因为白日里她打碎了几只碗。
躺在床上的姑娘手脚冰凉,她将自己蜷缩在薄薄的被褥里,想着明天晚上爹娘会不会打骂她,会不会又要将自己嫁给哪家的老爷,会不会又让她干很多的活儿。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差,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夜,很深。
窗外的树影婆娑,哗哗作响。
今晚的月亮躲进了云层里,天上只零星散落着几颗繁星。
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当天蒙蒙亮时,不知谁家的公鸡在打鸣,把昏睡中的刘翠花吵醒了。
清早的空气很清新,耳边是清脆的鸟啼,还有那烦人的公鸡声。
刘翠花皱起了眉头,硬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光是这一个举动便叫她冷汗淋漓,坐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
肚子饿的已经没有知觉了,只是头很晕。
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是原主身死的时候留下来的磕伤,已经结痂的伤口不去碰它便不会疼了。
她睡觉的时候都是侧躺着睡的,因此也极少触碰到那处伤。
面色苍白的农家女下了床,一步三喘的到了灶房,凭着原主的记忆自顾自蒸了六个窝窝头。
平日里都是蒸四个的,这回她有私心,多蒸了两个。
屋里的赵荷花夫妇俩还没起来,他们听到了外头的动静纷纷猜测到许是刘翠花醒了。
赵荷花嘟哝了句:“亏这丫头醒了,还知道干活了,她昨个儿趁我出门打碎了几只碗怕是担心我今个儿搓磨她呢!”
刘树根坐了起来:“这都什么时辰了,咱也该起了。”
“行,那我去给富贵穿衣裳,待会叫他多吃点,让翠花那贱蹄子饿着,干了错事还想吃饭,哪那么好的事儿!”
赵荷花一边穿衣一边嘱咐道:“当家的,你待会去灶房那盯着点儿,可别叫那臭丫头给偷吃了去。”
“去去去,哪那么多废话,还用你提醒?我这心里又不是不知道。”刘树根没好气的穿好鞋子下了床,兀自来到了灶房,他探头一看,锅里竟然放了六个窝窝头!
面色黝黑的农家汉子顿时气的鼻孔直吭气:“翠花,咱家才四口人,你咋蒸六个窝窝头?”
刘翠花没理会刘树根难看的脸色,只自顾自拿了一个蒸好的窝窝头出了灶房,打算回自己房间吃。
她转过身只说了句:“早饭多煮点,这不是看弟弟正在长身体吗,刘富贵他吃的多。”
说完,刘翠花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到堂屋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就回了房间将门一栓,两耳不闻窗外事。
回到自家小窝,刘翠花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她觉得只有这才是能让她安心一点的地方了,不用看赵荷花和刘树根难看的脸色,不用听他们唠叨她的不好,也不用万般无奈的哄刘富贵那个调皮蛋。
就着温水,刘翠花啃完了手中那个热乎乎的窝窝头,即便味道不怎么好,可她还是吃的很满足。
胃里也终于垫了点东西,感觉没那么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