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下来的时候,大虫肉已经卖了一大半了,周大树歪头想了想,准备收摊回家。
剩下的肉也不是很多,他能吃的完,也不怕坏掉。
于是周大树又拉着他的板车回村了,待走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月亮高挂夜空,明晃晃的。
周大树不自觉的又朝自家的墙根看去,刘翠花还窝在那儿没动过。
他放下板车蹙眉走近,轻轻用脚踢了踢墙根的女人。
“喂?”
刘翠花被他一踢,便歪歪斜斜的倒在了他的脚边。
她此刻发着高烧,已经没了意识,只嘴里不停的喃喃着:“水……水……”
声音轻轻的,细弱蚊蝇,小到周大树都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周大树沉吟片刻,掉头又去清理起自己板车上剩余的大虫肉了,自个儿烧了个菜煮了点饭大吃了起来。
吃过饭后刷碗,刷完碗后烧水洗漱。
将一日的疲劳洗去,周大树又点了盏煤油灯在昏黄的桌前数起了今日赚到的银两,他完全忘记了门外还躺着个刘翠花。
等他数完钱仔细将钱藏好后,又准备脱衣睡觉了,可衣裳脱到一半他又突然顿住了,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大块头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自己到底忘了什么,于是他晃晃头不想了,继续脱了衣服鞋子就躺木板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又是一个寒凉的夜晚,门外躺着的刘翠花显得有几分凄凉,她躺在地上,寒气直往身体里钻。
她无意识的将双腿屈了起来,双手抱紧了自己的腿,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刘翠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大口喘息着,一直做着一个循环的梦。
漆黑的夜色掩盖了刘翠花潮红的脸色,她浑身发着热,仍旧高烧未退,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的。
再说另一边刘翠花的双亲正躺在暖和的被窝里,刘翠花的娘赵荷花在黑暗中皱着眉问自家男人:“当家的,那死丫头两天没回来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刘树根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谁让你看不住她的!现在好了吧,咱因着这件事得罪了王员外那头,惹了一身腥!”
“那也不能全怪我啊,家里的活儿都是那死丫头在干,谁知道她趁着去割猪草的功夫逃走了,也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
赵荷花脸色难看极了,她刻薄的嘀咕:“老娘就不信那死丫头能一辈子不回来,等她回来了看我不把她的皮给拧下来!”
“行了,还睡不睡?猪都两天没喂了,你是不是离开了那丫头就什么活儿都不会干了?整天就知道这跑那跑的,明个儿记得把猪给喂了。”
“知道了。”赵荷花不情愿的应了声。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刘树根,心里把刘翠花骂了百八十遍,这丫头不见了之后家里的活儿都没人做了,搞得她整天累死累活的,又是摘菜洗菜做饭又是洗碗洗衣裳的,猪没喂还要被当家的说。
刘富贵那皮猴儿又缠着自己陪他玩,往日里他都是去缠刘翠花的,这下可好了,她整天忙得要死,都没空去别人家聊天嗑瓜子了。
一想到刘翠花今年还要嫁出去,家里的活儿就真的都落在自己的身上了,赵荷花想到这儿更不得劲儿了。
可人再不嫁出去就老了,彩礼钱就得被人往下压一压,赵荷花又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娃嫁出去才得了那么一点儿彩礼钱。
她可想好了,这丫头长得水灵,至少得五两银子她才同意将她嫁出去的,要不然可亏死了,到时候自己的亲儿子刘富贵娶媳妇儿还要用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