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九,亥时。
程可卿坐在大红的喜床上,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肚子咕咕叫。正想着要不要掀开盖头吃点桌上的果子,忽听见房门开了,接着一双红面白底靴进入她的眼帘。
久久那红靴没有动静,程可卿秉着呼吸不敢大意。
接着大红的盖头被猛然揭开,好似这人极无耐心,险些将凤钗勒掉。
程可卿缓缓抬头,眉目波光流转,怯生生看一眼红靴主人,只见这人面无表情,毫无当新郎官的喜色。
“景王妃必须有个好名声,别让我发现你跟你那个柳郎再有瓜葛!否则我自有办法让他消失。”宋沛冷冷丢下这句话转身就欲离开。
程可卿一听他这话心里打了个寒颤,她与柳青林从小就定下亲事,三年前还是他把程可卿从城外救了回来。
柳哥哥温柔和煦,谦谦君子,待她极好。几年前她失踪一事闹得满城皆知,程可卿背地里被人嘲讽,在程家也备受冷眼,是柳哥哥毫不嫌弃,还时常进府宽慰,并给她撑腰,才让她的日子好过一点。
“臣妾即已嫁给王爷,便以王爷为天,自然不会再想旁人了,再说您贵为王爷,柳哥…柳青林只是新晋的三品御史,臣妾分的明白!”越是说的利益分明,可信度越高。
程可卿听闻头上人一声轻蔑的嗤笑,“你倒是算的清楚,今后在府里安分些,府中大小事务多听嫣然的。”
“是”听到杨嫣然的名字,程可卿默默收紧拳头。
说完,宋沛抬靴便往门外走。这就走了?新婚夜新郎官不在喜房里,传出去新娘子脸往哪里搁。
“王爷!”程可卿急急喊了一声,尾音有点颤,带着点胆怯又有点撒娇的意味。
宋沛回身拧眉,看他这新娘子还要耍什么花招。
“臣妾…饿了”她真出息了,上辈子她的新婚夜没敢要吃的,硬生生饿了一晚上。
不几时,程可卿摸摸圆滚滚的肚皮,看着满桌狼藉打了一个饱嗝。边剔牙边呼喊外面的奴才收拾残局,人家新过门的新娘子一呼百应,到她这成了千呼不应。小蹄子们真是势力十足,看王爷不待见王妃,个个都跑得无影无踪。
吃饱喝足,活动活动,顺便看看她那本该洞房的夫君在做什么勾当。熟门熟路走到书房外,见里面亮着灯,程可卿趴在窗棂上静听里面的动静,咦…果然有奸情的气息从窗内传出来。
里面一男一女,不知在说什么,还发出阵阵欢笑,程可卿听了啐了一口“奸夫淫妇!”
“哐当”一声,程可卿将门重重推开,秉着当家主母的气势大声喝道“我说喊不应呢,原来在这里偷汉子…”。
门内两人皆是惊疑地看向门口,只见一女子一身红衣,凤钗满头,叉着腰站在门口,嘴角还有大肘子留下的油迹。但这人气势十足,大有捉奸的架势。
待这三人六眼相撞……
“是王爷您,还有嫣然小姐。臣妾私以为是哪个贱婢小厮深夜在此私会,哎…臣妾该打,搅和了王爷和嫣然小姐。”说着,程可卿作势向她脸上抽了一巴掌,还摆出一副“打扰了,你们继续,我这就走”的架势。
宋沛见状,眉头一拧“站住!”
程可卿关门的双手一顿,抬头望去,见宋沛还穿着大红喜服坐在圈椅上,他旁边立着着这位杨小姐,身着绯色短衫白色罗裙,肩窄腰细,身材出挑,最难得一张鹅蛋脸上一双美目,总似含情。
两人倒是衣冠楚楚,桌上还摊开一个大本子,从那条条竖竖看是账本。
啊呸,不要脸,正经人谁半夜三更看账本。
“王妃定是误会了,王爷近日大婚,诸事繁忙,上个月的帐拖到了今日才有空审”杨嫣然柔柔的声音传来。
“啊,哈,是啊是啊,今日王爷可是得了大闲了”,如此让人尴尬的话一出,杨嫣然神情不变,只是福了福身告退了。
程可卿见坏了两人好事,心中窃喜,便也福身告退“王爷您别忙太晚,臣妾再去别处找找俾子们。”
“俾子们不在院内候着?”
“一个也没有呢,臣妾适才用完膳,想找几个小婢女收拾下去,结果呼喊了多声也不见人来,才出来寻找的,不成想却误扰了王爷和杨姑娘。”程可卿娇羞抬头给了宋沛一个楚楚可怜的神情。
宋沛默然,只是脸色黑了。
“想来是王爷仁厚,半夜不设值班的奴才,臣妾…臣妾回去自己收拾了吧。”程可卿又抬头看一眼,怎得对面男人脸色更黑了。
黑脸男人叫来管家,嘱咐将这晚正院当值的奴才都行家法,小厮杖五十,小婢杖三十。
走在竹林小道上的程可卿,听着惨叫连连,惨白的月光洒下来,再加上一阵小阴风,呀!鸡皮疙瘩掉一地啊。
数着惨叫声,差不多快打完了,程可卿快步移到偏院内,焦急神色漫上脸皮“王爷,王爷,怎么说打就打呢?这夜深露重,奴才们困顿打个小盹也是有的,错不至此呀!”
宋沛眼皮也没抬一下,行家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