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灰衣老者面前的那一刻,武天伤便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气势扑面而来。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老者,全身却散发着如海如渊般深邃的气质。
深不可测。
即使面对着大荒凶兽都不曾紧张过的武天伤,心中没来由地狠狠一颤,旋即眉头紧锁,眼神冷冽。
灰衣老者阴恻恻地说道:“年轻人,你很不错,可愿意拜我为师?老夫这一身通天修为,如今倒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传人。”
“传人?呵呵。”
狗爷磕了磕烟枪,冷冷地讥讽道:“你体内生机外泄,如果我没猜错,修的是血魔道。我看你是看中了我们家二郎的肉身,想要夺舍吧。”
听到这句话,武天伤心中骤然发紧,紧接着,面前的灰衣老者仿佛直接穿越了空间,出现在了他的身前。脚下的布鞋在青石地面旋转,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摩擦音。一只干瘪的拳头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悍然朝着武天伤的胸口袭来。
拳头打爆了空气,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
快若崩弓、发若炸雷。
不动用元气,只依靠肉身力量。
武天伤从未见过如此霸道强硬的拳法,深黄如古铜的元气下意识地在周身凝聚,化作一个青铜古钟的模样。
“金钟罩?有点儿意思!”
灰衣老者一拳重重地砸在金钟罩上,拳势刚猛,摧枯拉朽。震耳欲聋的钟声响彻小巷,武天伤惊讶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金钟罩居然布满了裂纹,下一秒直接碎裂。
武天伤向后连退七步,最后右脚猛地一踏,卸去了身上的力道,这才稳住身形。
然而脚下的青石,已经化成了齑粉。
“好霸道的拳法。”
武天伤揉了揉胸口,胸前隐痛让他微微蹙眉,刚刚那道凌空的拳劲直接打断了自己两根肋骨。
这个灰衣老者的刚猛拳意,似乎不比山主的差。
“如果在我巅峰的时候,这一拳下去,你已经成了渣渣。”灰衣老者面露惋惜,有些不满意地握了握拳头,似乎因为没有一拳把武天伤打死而感到失望。他抬起头,望着远处战况激烈的鸿门楼,有些不舍地说:“其实我最想要的,还是上面那个少年人的肉身。是叫君品玉吧,名字是个好名字。只不过,那个小家伙的实力,强得有些离谱了。还未成年就达到了巅峰神将,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
说罢,老者耸了耸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望着武天伤笑眯眯地说道:“算了,做人不能太贪。能得到一个杀生罗汉的肉身,也挺不错。”
灰衣老者正打算向前踏出一步,忽然发现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诡异的灰线,一朵灰烬玫瑰在老者的脚前缓缓绽放,仿佛是一个无言的警告:
“越界者,死!”
灰衣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诧,缓缓地收脚,面无表情地看着狗爷。
“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二郎,你不是一直想见识一下轩辕家族正宗的八极拳吗?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曾经的八极拳宗师,轩辕镇岳。”
狗爷磕了磕烟枪,自顾自地吞云吐雾,沙哑的声音宛若破锣,让灰衣老者听起来很不舒服:“轩辕镇岳,你想要夺舍我们家二郎的肉身,小老头可不答应。”
“轩辕镇岳·······嘿嘿,轩辕镇岳········没想到都过去了两百年了,还有人能记得这个名字。”
灰衣老者阴恻恻地笑着,一脚踩碎了那朵灰烬玫瑰,脸上表情阴冷:“我自己都快忘记了,真是难为你了。”
“轩辕镇岳?是谁?”武天伤的神情有些茫然。他毕竟年轻,论起江湖阅历和见识,远不如这个一只脚已经迈进棺材中的狗爷。
“曾经四海九洲的第一圣王,和白元甲一个时代的枭雄。神兵谱名列十七的古剑镇岳,就是他的佩剑。”
狗爷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拄着焦黑的竹棍,端着烟枪站起身。略微挺直已经重度佝偻的脊梁,踱步至轩辕镇岳的身前:
“只不过,你不应该活在世上,两百年前你就应该死了。”
轩辕镇岳阴冷地笑着:“可是我不想死啊,我想活着。这四海九洲的大好河山,我还没有看够。”
“所以你就自甘堕落,入了血魔道,大量肆意掠杀凡人精血为自己续命。”
狗爷冷冷地说道:“轩辕镇岳,没想到你居然为了苟且偷生,干下如此丧尽天良的事。你身上这身腐朽酸臭血腥的味道,小老头闻着就想吐。”
“如此滥杀无辜,轩辕镇岳,你对得起自己的姓氏,对得起自己的祖宗吗,对得起天下苍生吗?”
姓氏?祖宗?
轩辕镇岳放肆大笑:“与我何关,我只需要对得起我自己就行了。”
“原来如此,曾经那个骄傲霸道的轩辕圣王,居然已经堕落到如此模样。可悲、可叹、可笑、可怜啊。”狗爷嘬了一口旱烟,缓缓朝着院里走去,掌心灰色雾气涌动,竟是直接抛给了武天伤一坛陈年的高粱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