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老皇帝和新皇帝在长久的权力角逐当中,老皇帝渐渐虚弱。身边的这些心腹人家又渐渐地被排离出权力中心,再加上出了这样的事情,更是觉得倍受打击,更是觉得脸面上挂不住,毕竟自己的人干出这种事儿肯定会被皇帝嘲笑。
作为一个老皇帝,不愿意在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新皇帝跟前露出自己内部不稳的实情。作为一个父亲,不愿意在儿子跟前承认自己没死忠臣子的事实,就仿佛他自己一辈子就是个笑话,到头来一切是一场空一样。
所以就派人过来劝劝贾赦:收手吧,别做点儿丢人的事儿了。
但是对于贾赦来说,这是丢人的事吗?这不是丢人的事啊。
所以贾赦的脖子一梗。
“老内相,咱们得讲句实话,我们家老太太刚才什么样子您是看见了,老人家身体一直都好,却被他们王府的人气得成这个样子了。下官做儿子的若是不说一句话,全天下人都说我是个逆子,是个废物,是个窝囊废......”
你也不必把自己说的那么真实。
老太监打断他:“贾侯,正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
“您老说,这有法退吗?下官的老母亲都已经瘫了,别的事都能商量,唯独这件事不能商量。要是他们王府的车马从我们门前过,把下官撞得飞起来掉下去在地上打好几个滚儿。腿折了,人瘫了,下官都不会说一句。但是他们气的是我老娘,如今吃苦的是我老娘,受罪的还是我老娘,这事儿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太监也知道王府这事儿做得也太不对了,人家家的家务事你们跟着掺和什么?这真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但是老太监这一会儿也只能笑着做和事佬,对贾赦说:“你先别着急别生气,咱家来也不是空口白牙给你们两家说情的,他们家愿意拿些东西来平息贾侯的怒火。”
贾琏和贾瑭两个人隐晦地对视了一眼,但是贾赦直接摇头。
“多谢您老费心,您老也是看着我长大的,知道我这个人混账,有些事儿我是听的,有些事儿我是绝不愿意听的,这事儿就没法儿听。
我要是这个时候接了人家的东西,将来怎么去面对我爹,怎么面对列祖列宗。这事儿不干,坚决不干,肯定不干。”
贾赦不是一个好人,而且也并非是一个纯粹的孝子。这人虽然有几分愚孝,但是算计老太太私房钱的时候也个带孝子。
然而荣国府正是要凑着这个时候和那些老旧势力做切割,如今自家已经成了自立典范,日子过得蒸蒸日上,谁还愿意搭理以前的那些越过越凄惨的老关系,凡是这个时候过来劝和的,贾赦都不同意。
而且这一次做切割大家也不能指责荣国府忘恩负义,有什么比一个儿子为了给自己的老母亲讨个说法更正义的事情吗?要真的是和人家媾和才会被大伙儿看不起。
而且最近一两年太上皇已经很少出来兴风作浪了,算算他的年纪,这个时候能保持思想清明,没有老糊涂,已经是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们尽心竭力了。
换句话说,贾赦对老皇帝没敬畏之心了,以前还藏着掖着,如今也不愿意藏掖了。
老皇帝约束不了朝臣了,在新旧势力的对峙中,老旧势力因为没有一个有力的号召者,已经没落了。
不止他,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的。
实际上老皇帝确实没翻身的机会了,要不然这老太监不会这么好说话。
从各个方面考虑,贾赦都不打算听从老皇帝的安排,一定要和这些老勋贵们撕扯干净才行。
他就跟老太监说:“老内相,不是下官抗旨不遵,实在是这件事儿有违人伦。回头要是老圣人怪罪下来,下官愿意去领罚。但是这件事儿没什么能转圜的余地。”
老太监看着他梗着脖子说这话就知道这是铁了心了,也只能叹口气。
“罢了罢了,既然你们愿意跟人家对上,也就算了。”不过老太监还有些不死心:“恩侯,咱家托大,跟你说几句贴心的话,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他们王府矗立了这些年不倒也是有底蕴的。你们家父子几个和人家硬碰硬到底是单薄了些。我知道你的心情,不想让老太太受委屈,但是你也要为儿孙想一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