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丫头。”沈母忙截断她的话,“我好不容易从樊笼里逃脱出来,又怎能自讨苦吃往里头钻?我此生绝无再嫁的心思,丫头,你以后可别再说这些了。”
甄珠笑了笑,“世事无绝对。你四十岁不到,有合适的,还是值得考虑的。上半生受了苦,下半生就要享福呀。”
沈母摆手又摇头,“我要享福,也是享儿孙后代的福。吃一堑长一智,我不会再重蹈覆辙的。”
生怕甄珠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说不到两句,便提告辞。
沈婉儿磨磨蹭蹭的坠在最后,小声问甄珠,“甄姐姐,三丫姐、花怜姐、小花姐、樊大夫、盼儿妹妹……他们都还好吗?”
她念了一长串的人名,而后眼巴巴的瞅着甄珠。
她遭遇不测,三番五次自杀未遂,被缚住手脚关禁闭,生不如死。
是甄珠把她唤醒,带回医馆医治。
那里的人对她关怀备至,照顾得很周到,并无半分轻视她之意。
她就仿佛寒冬遇暖阳,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温暖无比,心里那道伤也被慢慢抚平。
那是她长这么大,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她永远都忘不了。
甄珠摸了摸她脑袋,“想他们了?”
“嗯。”小姑娘重重地点了下头。
回国都不过半年,她就面黄肌瘦,眉宇间拢着一团化不开的愁绪。
就好比一个花骨朵,还没绽放,便已枯萎。
甄珠很心疼,暗自叹气,面上却笑着说,“你们过几日去铜州,便能见着他们了。”
“嗯!”小姑娘这回应得大声,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笑意和期待。
甄珠眼眸闪了闪,又道,“大山对你也很好呢,你方才把大家都提了一遍,唯独漏了他,是不喜欢他吗?”
沈婉儿不住摆手,“没有、没有。”
“嗯?那就是,喜欢?”甄珠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对,我也喜欢大山哥……”
她蓦地瞪圆了双眼,脸颊悄然飞起两团红晕。
甄珠说的“喜欢”,就是很单纯的喜欢。跟喜欢朋友、喜欢花儿、喜欢小鸟是一样的意思,所以她很大方的承认喜欢大山。
可当她从口里说出时,感觉就变了味。
是甄姐姐给她设套了!
顿时,沈婉儿又羞又恼,跺脚,“甄姐姐,你坏。”
“呵呵呵……”甄珠笑容猥琐,就像个调、戏姑娘的无良男子,摸了一把小姑娘水嫩的小脸,“喜欢大山又怎么了?人呐,不要被过去的事情束缚,要学会往前看。
你也不比别人差,有梦就去追,有喜欢的人就要表白,不要辜负这大好年华。”
以前沈婉儿是千金小姐,眼下变成了平民,她和大山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若是两人有意,凑成一对,多好呀!
“甄姐姐!”小姑娘脸红欲滴,“你再胡说,我可就不理你了。”
“好了,不逗你了。”甄珠忙她整理下衣裳,郑重其事地道,“我希望你和你娘,浴火重生,自此以后,平安顺遂。”
小姑娘满眼感激,“嗯!甄姐姐和我哥也是。”
小姑娘真单纯。
甄珠笑了。
哪知一转过身,便对上一双锐利的眸子。
是白衍!
这家伙,什么时候回来的!
鬼鬼祟祟的站她身后做什么呢!
甄珠瞪了他一眼。
“甄姐姐再见。”沈婉儿一溜烟跑过去,上了马车。
甄珠目送着他们离开,视线移过来,对上白衍那像要吃人的眼光,她娇嗔道,“做什么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白衍也很直接,“方才沈云初来过了?”
他双眸紧锁着她,似乎能洞悉她心中藏在最深处的想法。
甄珠与他直视片刻,率先挪开了视线。
眼光的余光却看到脸都黑了,她憋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而后双手掐着他的脸颊,咬牙,“王爷,我的战王爷,我每次与沈云初见面,身边都有一大堆人,你却如临大敌,你至于吗?你是瞧不起自己呢,还是不信我?”
“‘甄姐姐和我哥也是。’”白衍掐着嗓子学了这么一句,而后声音变得低沉,“是什么也是?”
这家伙,果然听见了。
甄珠勾了勾唇,笑睨着他,“这是祝福的话。”
方才她祝福沈婉儿,小丫头也回了一句,这不是祝福是什么?
白衍抿了抿唇,没说话。
甄珠纤细的手指,戳了戳他胸膛,“怎的?就因为那小丫头随口那么一句话,你这心里头,又不舒坦了?”
姑娘的声音娇且糯,腮边两个溺人的小梨涡若隐若现,俏生生立在他跟前,他再硬的心肠也要软下来。
白衍眉目柔和了许多,面上仍然带着吃味之色,“我不爱见到你对着他笑。”
甄珠明知故问,“他?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