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内容很简单,先与白衍寒暄一番,便开门见山的说到,甄怀礼和吴长生安然无恙,且都表现不错,一个是北疆将军悍卫营底下的百户,一个是伍户。
目前他俩在当差,不得擅离职守。但再过两个月,北疆将军回京述职,准许两人跟随,一并探亲。
甄珠听完,久久不语。
便宜老爹如今有了小小的官身,且是世袭的,对于出身寒门的他,也算是拼出了未来。
为了前程,他估计要常年呆在那儿,和亲娘一年半载见不上一回。
而她那未来二姐夫,也算是踏上了征途,未来可期,不可能中途退下。
那么,即便她求白衍调他俩回来,他俩怕也是不愿意。
难道把她娘和二丫,送去边境?
但是,北疆人野心勃勃,时常在边境烧杀抢掠,与边境将士频频有发生摩擦,女人在那边,十分不安全。
更何况,她娘还带着一对双胞胎。
这行不通。
那到底要怎么办呢?
她娘还年轻,二姐人都还没嫁过去,难道要留在家里守活寡?
不行。
甄珠深深皱眉,脑子里千转百回。
过得一阵,她放弃了。
算了,想不通不想了,让她们自己做决定,她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帮上忙的吧。
她问夜发,“猫儿山的事怎么样了?”
夜发有些愤愤不平,“夫人猜得没错,官府的人不对劲。按理说,出了人命,官差应该很急才是。
但是,他们慢悠悠的走,生怕踩不死蚂蚁似的,上了山也是做做样子,不知道的人瞧见,定会以为在游山玩水。”
甄珠压着后牙槽,“这个知府,竟敢在阿衍眼皮底下搞事,真真该死。”顿了下,“你在暗中观察,有发现什么异常么?”
“属下发现,当中有名衙役搜寻卖力。他像是新来的,搜到一处悬崖边时,一名老衙役把他拽走,骂他是个新人,却不安分守己,想出风头。
那衙役许是被骂多了,也不以为意。但属下却觉得,那老衙役是欲盖弥彰,故意不让他往下搜。
属下看了下,那悬崖底下便是一处山坳,正是王伯说的发现白骨之地。属下猜那悬崖边附近,定有蹊跷。”
甄珠沉吟着点点头,“那你要如何?”
夜发上前一步,“属下想与夜喜前辈,前去探寻一番。”
甄珠一诧,“夜喜?你找到他了?”
夜发道,“未曾。不过属下有法子把他引出来。”
甄珠道,“你若是真能请得动他,那也是件好事。只是你要小心,一旦暴露,就真的是打草惊蛇了。”
“属下明白。”
“那你下去吃饭吧,别忘了,给夜喜也带一份。”
夜发搔了搔头,“属下正打算用烧鸡吊前辈呢。”
甄珠哑然失笑。
“烧鸡就能搞定他了?”
“属下还会骗他说夫人被抓了,引导他去猫儿山。”
甄珠:“……”
叹气,“你这法子不错,但以后不要再用了。”
“是。”
甄珠:“什么时候动手,你自己做主,我明日回城里了。”
“是。”
夜发见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壮着胆子问,“夫人可是记挂着爷?”
甄珠神色一顿,大大方方的点点头。
夜发眼里闪过一丝喜色,不敢掏出小本儿写“小作文”,内心却已经在悄悄斟酌着措词。
甄珠忽然想起了什么,问他,“对了,你们爷祖籍是哪儿的?家里还有哪些人?”
夜发神色一凛,道,“爷是北疆边境的,爷的祖父是江湖中人,爷自小学武艺。但爷十三岁出外闯荡江湖时,不知怎的,家里人皆被蛮夷人杀害。”
甄珠手一抖,浑身冰凉。
才十三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啊,便家破人亡了!
可他从来不跟她提这些,是生怕她跟着难过吧。
好心疼他!
夜发对白衍的尊崇是发自内心的,因此他也双目泛红,忍不住继续往下说,“爷得知消息回来奔丧,他家人的尸体都,烂没了,只余一副骨架。爷后来跟前辈们说起这件事,爷都还哭着。”
甄珠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
他那样一个驰聘沙场、如钢铁般坚强的人,时隔差不多十年提起来,还忍不住哭,可见当时他有多崩溃。
太让人心疼了。
夜发擦了擦眼睛,“夫人,这事儿都过去了,您莫要多想。”
甄珠用帕子摁着眼睛,不住点头。
“夫人若无事,属下先先告退。”
甄珠摆摆手。
夜发跃到窗外,找了棵树藏起,从兜里掏出小本本:得知君过往,心疼似刀剐,恨不得以身代之。为伊消得人憔悴,情幽幽,念幽幽,盼也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