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脚步似灌了铅般沉重,每一步落脚,都很艰难的抬起。
隐隐听见他呢喃,“娘,孩儿带你回家了。”
众人心酸不已。
甄珠则暗暗松了口气,她好担心那青年借机碰瓷!
古人愚昧,若他真赖上自己,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等他走远,甄三丫才如梦初醒般惊呼,“小四,我那荷包里拢共只有五十文钱。”
甄珠:“……”
只带五十文钱出街,你可真大方。她说了给五十文香纸钱的。
那青年岂不是没钱办丧事了?
她摘下自己的荷包,倒出个一两碎银,递给她。
甄三丫怔怔地看着她。
“三姐,发什么愣啊?还赶紧给他送去。”
“哦……”甄三丫拿过碎银跑了几步,又猛地停住脚。不是,为什么是她送啊?她不解的回头。
甄珠像看穿她的疑惑,语重心长的道,“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三姐,好人非你莫属。”
甄三丫:“……”
……
目睹了一场死亡,甄家人回到医馆,个个心情都不是很好。
做了简单的午饭吃了,一家人默默的打扫后院,将家具从杂物房搬出来拆开、清洗、归置好。
在一家人的努力下,整个小院都焕然一新。
房间里也铺上了柔软的被褥,几个老人准备回房歇一歇,就打道回府。
可就在这个时候,衙门来人通知,让甄珠过去,县太爷已在善堂等候。
甄珠便带上小晴儿和张婆子,跟在衙差身后。
善堂离街道不远,步行也就两刻时左右。
不过建在山脚下,周边没有屋子,只有荒地杂草,显得荒凉无比。若是在此拍个鬼片,完全不需要借助特效道具都足够惊悚。
县令与几个衙差站在外头迎接,可把张婆子吓坏了,膝盖一软就要跪下。
哪知县令比她还害怕,她跪,他也跟着跪。
还是陈伯暗暗用内力托着这两人,才没有跪下去。
进了善堂,张婆子有些畏缩的躲在甄珠后头。
甄珠斜睨她,“出息!”
张婆子心有戚戚焉,“哎,丫头你是不知道,我做梦都没想过,这辈子会被大官喊‘老夫人’,我腿都软了。”
她不过一乡下老太婆,大半辈子都在深山里劳作,也就敢和村里人吵两句,哪里见过什么世面?
甄珠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随着县令走了进去。
几个雇来照顾婴孩的妇人,从各个房间里走出行礼。
甄珠打开一道道虚掩着的门,婴孩摆满了大通铺,且个个精神状态都不好。
有的哭闹不休,襁褓都踹开了;有的闭着眼睛酣睡,神色萎靡;有的吸着小拳头,“啧啧”有声,面黄肌瘦,明显的营养不良。
与此同时,甄珠脑里响起系统的提示,许多婴孩都病了!
她有些不解,“徐大人,孩子被救出来这么久了,家属为何还不把孩子接回去?”
县令一声长叹,“本官也不知。不过,本官猜测,有些家属死在年前那一场水灾里,有的家里太穷,不想要孩子了。”
“你有将通知下放到每一个村落吗?”
“都有。还让衙役敲锣打鼓,走街串巷的通告。若真有心找孩子的人家,定会留意到。至今还没有行动的,原因十有八九如本官猜测的那般……这些孩子,都成弃婴了。”县令满眼的无奈。
甄珠瞳孔颤抖,内心感到震惊而悲痛。
当初救下这些孩子时,她心想孩子总算脱离苦海,日后定会好过的。
哪知才从虎穴出来,又成了弃婴。
太可怜了!
那时是一百一十五个孩子,这里留下的至少还有五十多个!足足一半有多!
“这些孩子该怎么办?”
“本官这几日正是因为此事四处奔走。一来是想借助赏花赏月的名头,邀请些富家夫人,看是否有动恻隐之心的收养几个婴孩;二来想举办酒宴,请些官家富翁,让他们捐些款。”
县令苦涩的笑了笑,“奈何本官位低言微,响应者寥寥无几。”
甄珠也沉默了。
善堂早已没有善款,县衙申请不到抚养这些孩子的经费,所有的支出,怕都是县令垫付的。
瞧他那么忠厚老实,在位期间,怕也没捞到什么油水,光靠那点俸禄,根本养不起!
她心里难过,沉默着给这些孩子检查身体和治病。
忙活了大半日,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但跟县令说了之后,她又犯了难。
这么多孩子,到底哪一个才是?狗系统也不肯一个个检测DNA啊。
哪知陈伯说了,“夫人,方才老奴去县衙,顺便探了监。”
他去找朱玉龙了?
甄珠心念一动,“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