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 赵珣都想认错了。仿佛心底的某种东西在远去,似是要和记忆中难忘的美好断得一干二净。
眼前的少女貌美且笑靥如花, 但这笑没有温度。他心下一慌, 下意识想抓住什么,却不知道自己不想放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像是一条明知没有前程的路,他明知不妥却不知该如何回头。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 萧桓能承诺的,他也可以。
“他承诺了你什么?”
“他承诺我哪怕是他当了皇帝, 他的身边也只有我一个女人, 不会再有其他的妃嫔。仅这一点, 你可以吗?”
“不可能!”赵珣几乎是喊出声来。“身为储君, 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承诺?他一定是骗你的, 他一定是骗你的!”
堂堂太子, 注定以后要君临天下。
天下之主, 为平衡朝堂岂能后宫仅一人。哪怕是不爱不喜,也得广纳妃嫔以稳江山,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置江山于不顾。
“君子重诺,何况是一国储君,你觉得他是在骗我吗?”
答案是不会。
一国储君,根本不需要撒这样的谎话。
赵珣慌了。
“孤说过,孤可以独宠你一人。哪怕日后孤的身边还有其他人, 你都是孤真正放在心里的人。孤可以答应你,只要你育有子嗣,孤可以让他继承孤的一切。”
这样的承诺啊, 还真是不怎么样。
天子立储, 可不是仅凭个人喜好。朝堂风向, 后宫争斗都有可能影响最后的结果, 何况一个妃妾的儿子名不正言不顺,如果要走那条路该是何等的艰难。
她不喜后宫争宠,不愿在那金笼之中挣扎算计,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从一出生就步步为营,这辈子都要深陷在权力的阴谋中。
“赵珣,且不论我愿不愿入宫,单说你们二人对我承诺。如果你是我,你会如何选择?是成为唯一的后宫之主,还是愿意做个宠妃被人压着?”
同样的已知条件,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赵珣知道单论这点,他确实比不上萧桓。不管萧桓是出乎什么目的许下那样的承诺,他不可能比得过。
“宝儿,我们从小相识,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抵不过你和萧桓认识的这短短数月吗?”
“相识的长短并不等同于感情的深厚,若真是这样,真算起来我和你真正在一起也不过五年,说起来也不长。”
赵珣这下是真的慌了。
他知道当他撕破了两人之间一直没有捅破的隔阂之后,他再也没有胜算挽回这个人,除非是强留。
真的要到那一步吗?
禇容没有给他再犯浑的机会,直接说自己要去看看曾祖母的情况,越过他往外走。他的手动了手,最后又放了下来。
刚转了一个回廊,禇容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人。
顾皇后。
顾皇后不知站了多久,看神色应该听了有一会儿。
禇容上前行礼,恭敬而带着几分亲近。
顾皇后打量着她,眼神不辨喜怒。
“一晃这么多年,你们都长大了。你曾祖母若是还清醒着,不知该多高兴。孙辈中她最喜欢的就是你和珣儿,她早年最是盼着你们能一直和和美美。”
禇容怅然若失,“臣女和皇兄都是曾祖母带大的,她老人家盼着我们好。想来无论是兄妹也好,夫妻也罢,只要臣女和皇兄各有各的幸福,她老人家都会很欣慰。”
“长辈之于晚辈,其爱之深切,自是包容万千。”顾皇后的目光温和而满是对晚辈的怜爱,道:“你能这般懂事,你曾祖母没有白疼你。”
所以这是对她的答案比较满意吗?
禇容很能理解自己这位皇舅母的心思,站在对方的立场,儿子好不容易被立为储君,当然不希望横生枝节惹来非议。
这时赵琳琅出来了,说是太皇太后又睡过去了。
顾皇后忧心忡忡,还宽慰了她们几句。几人说话时,赵珣过来,又是一番亲人间的相互安慰之后,禇容和赵琳琅母女告退出宫。
走了一段路,禇容依然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
她知道是赵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