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桓自小在宫里长大, 最善揣摩人心。他以为自己给出的承诺足够,任何女子听到后必会感动。然而他再一次在这个女人身上遇到了阻碍,对方那极淡的笑容和冷静的眼神似对他的话并不在意。
或者是不信。
禇容信他个鬼, 就算是信了也不心动。
一宫之主又如何, 一国之母又如何,宫规大于天, 国法凌驾一切。哪怕她再是身份尊贵,哪怕她再是高高在上, 说到底也只是他的女人之一。
这样变味的荣宠,她不稀罕。
一阵沉默, 四周静了下来。
突然萧桓握住了她的手,掌控在自己的掌心。
“孤说到做到,绝不负你。”
禇容试了试将手抽回, 没能成功。
她假意迎笑,“我信你。”
哪怕她说信自己,萧桓还是觉得不对。这女人根本就不是真的相信他,如此回答好像是在敷衍他一般。
这个女人到底想要什么?
莫非真盼着他最后事败,只能依附于她不成?
两人双手握在一起, 心思却是各异。禇容已认清事实,这个时代的男人极少会为了一个女人从一而终, 更何况对方还有可能是一国之君。
父亲说得对, 她这样的性子只能是招赘。除了招赘, 还有另一条路。那就是只恋爱不成亲,怎么快活怎么来。不在意世人的眼光,不在意旁人的议论, 完全凭着自己的本心而活。
思及此, 她笑了笑。
这次她很顺利抽回了自己的手, 下意识缩进袖子里。
“我相信你以后一定能成功。”
萧桓更看不懂她了,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他许了她后位,还许了她独一无二的尊荣,她还想要什么?
从来没有人一个让他如此费心猜测,也没有一个人如此难懂。明明看似简单明了,偏偏一而再地令人觉得看不透。恰同隔着一层雾,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孤若成事,必派人来接你。”
“你忙你的大事要紧,不用管我。我若得空了,我会去看你的。”
是去看他,而不是和他在一起。
他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戾气,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在敷衍他。到底是想对他始乱终弃,难道说这段日子以来全是虚情假意。
这女人到底把他当什么了?莫非真把他当成依附女子的面首,一辈子都要遵从她的喜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么。
气氛骤然凝固,禇容感觉一股寒气自脚底窜升。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这是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
萧桓对她,是起了强迫之心吗?
压迫感很快散去,来无影去无踪,仿佛是她的错觉。她好歹也在宫里生活了五年,岂能不知若真当这种感觉是错觉,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才想着如何圆话,便听到萧桓再次开口。
他说:“孤岂会放着你不管,一旦事成,孤必谴凤驾来接你。”
禇容心下叹息。
凤驾啊。
那还真是时下很多女子的梦。
这男人确实是有一两分真心,可惜一两分的真心是打动不了她的。要么她不要,要么她就要全部。
话说到这个份上,到底是装糊涂,还是说个清楚明白呢?
她有些犹豫了。
最后想了想道:“到时再说。”
好一个到时再说。
萧桓垂眸,掩去眸中的幽光。
到时可就由不了她。
冷白的阳光从雕着花鸟的窗格间透进来,光束中舞动着无小的灰尘。它们雀跃着欢呼着,享受着短暂的精彩瞬间。
气氛静默时,被太皇太后的声音打破。
“窈窈,你们看好了吗?”
“好了。”禇容说着,欢快地出了屋子。
太皇太后被人扶着,走得极慢,一头花白的发在阳光下越发醒目。她一看到自己的曾外孙女,笑得是一脸慈祥。哪怕如今她韶华不再,皱纹丛生,依然还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偏殿的一旁,有一处小小的园子。园子这个季节仍然绿意盎然,翠松如云,奇石如山。期间一架秋千,空悠悠地等待有人光顾。
“窈窈,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啊,你和珣儿最爱那个秋千。他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