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郡主一事已在东原城传来, 市井坊间都在谈论此事。当日萧桓入城,多少人亲眼目睹他的风采,也就有多少人见证了赵珣做媒一事。
百姓们口沫横飞的议论声中, 有个妇人吓得是浑身发抖。她可是记得那日自己不仅抢了真郡主的包子, 还骂真郡主是丑乞丐婆子。
现在真郡主被认了回去,会不会来找她算账?她发了疯似的往回跑,嘴里还念着别来找我、别来找我之类的胡话。
市井传言传的是八卦和闲话,图的是新奇。有人说长公主早就知道真郡主的身份,大皇子也是知情者。他们故意来了这一出,为的就是拉拢和算计萧桓。
萧桓听到这个传言,轻轻一声“嗤”。如果不是赵珣没认出来, 他也不至于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还是殿下英明。”李公公由衷道。
他是宫里的老人,什么样的算计手段没见过,他一早看出那位禇姑娘的不对, 也看出对方并非真正的低贱之人,却只当对方是凉国大皇子的人。
王信立在一边, 今日他是车夫,所以他比李公公更早知道禇容的身份。他震惊之余, 也深深为自己的主子感到骄傲。
不愧是他家殿下, 眼神都比别人好。
“殿下最是厉害,那赵珣小儿还当算计了咱们, 没想到被殿下反将一军。他既没讨到便宜还得罪了郡主,郡主对他很是满。指不定他今天回去后躲在家里哭, 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萧桓什么也没说, 天家之人最忌语多必失。哪怕是最为信任的属下, 他也不可能让人看出自己的秘密。
不过他心情很好, 晚上开恩让李公公歇一夜。
所以入夜后的洪府一片寂静, 琴声无影踪,唯有凉风过。风过竹叶时,竹香进来低声禀报,说是长公主殿下已从后门入府。
禇容闻言一喜,立马出去迎接。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即见母亲身穿黑色的斗篷飒飒而来。步伐坚定行走如风,远远就能感受到那与生惧来的矜贵与征战多年的气场。
母女二人一碰面,默契地相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等到进屋后,赵琳琅除去斗篷后便同女儿入了内室。
她今夜前来,一是思念女儿,恨不得时刻见到女儿,二是为了袁不悔的事。袁不悔醒来后还吵着要见刘嬷嬷,她也没有拦着。
不料袁不悔刚下地牢,就被血腥腐烂之气熏得连连作呕。等看到情形恐怕的刘嬷嬷后,什么都没问出口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只顾着哭,再也不提见刘嬷嬷一事。
如今人已被安置在离公主府不远的镇国公府,一应丫头婆子皆已换过。不需要再多解释,赵琳琅相信女儿明白自己的用意。
禇容在听到母亲这个安排时,也觉得不失为一个两全之计。袁不悔的身份始终是个问题,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可能也是一个无辜之人。这样的人杀了不忍,放了又不行,只能先搁在眼皮子底下监视,或许还能另有收获。
女儿如此平静明理,赵琳琅很欣慰。
这才是她的女儿。
灯影生辉,一跳一跃,照得四壁上的浮雕虚刻古朴厚重,仔细看去还能看到梁柱上被人抹去的痕迹。
透过半开的窗户,竹影依稀可见。
这个院子…
是不是他以前住的地方?
“臣昨夜夜观天相,今日必有阵雨。私心想着殿下怕是未有准备,这把伞送给殿下。”
“殿下可知何为一梦三生?一生痴,二生妄,三生魔。殿下之于臣如梦一般,臣抓不住也看不清,唯有将所有的痴念记刻于房中梁柱,日夜不敢相忘。”
“春看竹新生,夏赏竹葳蕤,秋听竹声脆,冬看竹雪飞。臣此生唯愿得一有情人,静看闲庭落叶四季更迭。”
儒雅俊朗的男子,生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那样多情的眼睛明明应该流于虚表,却是那么的通透和睿智。
他会横卧路间,只为等她驻足。
他会摇扇吟诗,只为博她一笑。
他博古通今却不迂腐刻板,他风趣多话却不让人厌恶。他和所有的世家子都不一样,似乎很复杂又好像很简单。
她生而尊贵,所见男子或是恭敬或是讨好,无人如他那么随意平常。即使后来发生了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