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忙陪了一脸笑:“我是东头王墩儿家的,和有才叔算是本家。”
葛老太“哦!”了一声不吱声了,她不耐烦和那头人说话,当初来的时候,那些人啥嘴脸,她年纪是大了,可那也没忘,一个个像是躲瘟神似的,生怕跟他们有半分瓜葛,让人顺杆子过去要饭吃。
后来分村的时候,这些人一听那个王八里正吆喝,就想上来动手,要不是家里人都是一路打杀过来的,按着原来村里的老实脾性,那就活该叫人家本地人欺负了。
如今见咱日子好了,有打铁铺子,有酿酒作坊还有大夫,一个个就开始拉脸套近乎了,哼!
王墩儿家的碰了鼻子灰有些讪讪,不怪人家甩脸子,就怨自己那会眼皮子浅,一看人家是外乡来的,王里正又把持着这村子好些年,也跟着对人家冷脸相待,这会算是遭了报应。
可后来瞧着和这边走近的王有才一家,那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王有才家几年前孙子病重,为了给孙子看病,把田地都抵给了王里正家,利滚利滚到后面王有才家连个田边地角都没了,这才不得不重操旧业上山打猎。
别以为猎户日子好过,山上的兔子野鸡不要钱,那也得有命打回来,王有才不是没受过伤,只是一大家子不出去就没得吃喝,只能见天往山里钻。
往年这会,他家小娃袖子能把手腕给遮住都算不错了,如今居然穿了棉衣,她那天悄悄摸了一下,那里头棉花可不少。
这人不怕遭人冷脸叫人奚落,但凡是这头的人能带她男人出去,让她见天过来伺候几个老太太吃喝她都乐意。
荆梨踏进议事厅,就让王墩儿家的眼前一亮,一身银红夹袄英姿飒爽,领子上还坠着纯白的狐狸毛领,衬得小脸嫣红白净,妈呀,这十里八乡就没见过这么俊的姑娘。
“葛奶奶,叔伯们今儿又出去了?”这一起床家里除了议事厅里做针线的老太太们,就是在大棚里忙活的老头们,青壮年一个都没见着,连伤势还没大好的沈护卫都不在。
“去了去了,一个个不出去霍霍,就觉着浑身痒痒!”葛老太瞧着荆梨这身欢喜得紧,这是她给做的,早年间那位小姐的衣物搭配都是她打理,这眼光她敢说除了海棠这里就没第二个人有她眼光好。
瞧瞧这妮子穿上,那不比大家小姐有气度啊!
荆梨蹙眉,她原想着这阵子让这些人在家里修养修养,一个是好好养伤,再就是她想给大家做做简单的军事理论学习,开春要种地,要经营牧场,蒙克草原也要去开发,还要盖坞堡锻造兵器,事情太多估计压根就没时间了。
再说这阵山里的雪都到大腿根了,这一不小心入了陷阱可咋整?
可赵猎户他们不这么想,如今他们要人手有人手,要武器有武器,原来的原始箭头早被荆梨给改成了弓弩,人手一把,上头还带有贺子瑜独家研发的麻醉剂,一打一个准。
装备这么好,不趁着雪天去搞大丰收,那等于丢银子啊,你以为大雪天人不好过,动物也不好过啊,有些小东西在雪里就不咋灵活,一逮一个准,比往常收获还要好。
荆梨从议事厅出来顺便去了学堂,悄摸站在后窗,透过小窗口看向里面。
朱成材正在提问,回答问题的是香叶,小姑娘自信满满答得极好,朱成材微笑着频频点头,而后又虎着脸训其他孩子:“我说了温书温书,有几个人温书的?一个院里住着,你们有没有好好温书我能不晓得?”
“狗剩,昨儿放学后在河边打雪仗很开心啊?”
“金蛋,昨儿在议事厅听老太太们讲家长里短听得有滋味的很啊?”
“还有你万小山,你居然躲在灶房里纳鞋底,别以为你躲在灶房里我就不知道。”
朱成材骂得唾沫横飞,下面点到名的孩子跟鹌鹑一样缩着脖子,铁玉儿不安分的趴桌子上,对着狗剩他们做鬼脸。
谁料先生猛地看向她:“铁玉儿,你最近的大字有好生练吗?那跟狗爬一样的大字,怕不是你姐姐帮你写的吧!”
“女娃子我给你们留颜面,你们也当知道你们进学不容易,就应当好好珍惜,而不是忘记最初,逐渐荒废嬉戏。”
朱成材语重心长的说道,言语中颇有些苦口婆心。
铁玉儿瞬间歇菜,狗剩趁机对她呲牙,在朱成材回头之前,赶紧缩回脖子继续装鹌鹑。
在外面偷瞄的荆梨差点没笑出声,这些娃简直太逗了,尤其是万小山,这孩子居然还会纳鞋底,艾玛,这很有贤夫的潜质啊!~
荆梨偷瞄了一会,蹑手蹑脚离开,转到了远些的铁匠作坊,里头的人大冬天正光着膀子打铁。
老铁匠来回巡视:“二憨,你这个温度不够,还得回炉烧一会。”
“赖毛子,你抡着榔头咋敲得?会不会使榔头啊,打到人咋办?”
一旁的角落里有打好的箭头和长刀正在淬炼冷却,荆梨随手捡起一把长刀,拿着手里试了一下,感觉有点轻飘。
老铁匠拿汗巾擦着脖颈过来:“觉得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