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梨将小弩紧紧握在手心,沿着血迹往前走。
深秋的大山里,树木不见枯黄依然葱葱郁郁,遮天蔽日将整个林子罩的阴森浓郁。
荆梨再往里走,赫然发现血迹尽头是一头早已咽气的狼,脖子上也如之前逃荒路上,有被咬过的痕迹。
荆梨心中暗叹,霍深果然是发病了,只是不知道这病为何总是要咬脖颈吸血。
昨夜里她给霍深的水里放的有安眠药物,后来守了大半宿,实在熬不住才睡了过去,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荆梨可不相信,王三遇到的那狼,会那么巧的出现在官道上,还一口咬在关键处。
荆梨踢了踢地上的狼,再往前走,又在水潭边发现了一头狼。
水潭边的苍劲老树下,藤蔓疯长将整个树根层层缠绕,荆梨小心的扒开密密麻麻的藤条,霍深一张惨白的脸豁然出现。
荆梨想伸手试探一下他的鼻息,霍深突然睁开一双如鹰似隼狠戾的双眼,眼底血红一片,显然失了神志。
如猛兽伺猎猎物,霍深猛的扑了过来,这次荆梨早有准备,麻醉剂早已准备妥当,在霍深扑过来的那一瞬间,就直直的射了过去。
然而麻醉剂并没有立即生效,难道是他前一次有过被麻醉,所以产生了抗药性。
没等荆梨想明白,霍深已经将她扑倒,两人重重的跌在了水潭边。
失去理智的霍深力大无穷,被他压着的荆梨居然无法动弹,两人慢慢滑向水里。
他双目殷红看着荆梨,却没有像上回那样咬过来,目无焦距的看了片刻,头一歪压在了荆梨的肩上。
随着霍深的再度昏迷,重力之下两人滑进了水潭。
潭水没过头顶,荆梨奋力将霍深推开自己先上了岸,然后费劲将他拖上去。
荆梨心中忍不住吐槽,她应该是五行与水犯冲,第一次是掉入河谷一身湿透,这一次又是掉进水里。
深秋的潭水冰冷刺骨,湿哒哒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让人很不舒服。
荆梨生了火,将霍深靠在大树脚上,拿空间里的衣服换好之后才细细打量他。
昏睡中的霍深眉头紧锁,似被什么可怕梦魇缠住,表情看着极为痛苦。
将衣物烘干之后,荆梨又去附近采了些常见的草药蘑菇之类,顺带摘了些金黄的野柿子,意外的遇见一棵毛栗树,捡了些毛栗子回去给小孩们做零嘴。
阳光正烈的时候,霍深醒了,整个人恹恹的靠着树根上,薄唇紧闭一言不发。
荆梨给丢了水囊过去:“喝点水吧!”
霍深漱了漱口,然后将水囊里的水一饮而尽。
两人一阵沉默,荆梨很想问,你这算是过去了吗?王三是你给弄的吗?
“他该死!”
霍深似乎猜到了荆梨的心思,冷冷的开口:“留他半条命,让他这辈子都不敢再有那些龌龊心事!”
昨儿张媒婆上门提亲的事,荆梨知道的并不是很详细,家里人都觉得太恶心人,压根就不想给她知晓,只是偶有人提过一嘴,荆梨也没多过问。
“确实该!”荆梨掏出火堆里的野山芋:“你吃点东西?”
霍深这才动了动身子,随即发现自己一身湿哒哒的衣服还黏在身上,满脸的不可置信:“你居然把我扔水里?还不给我换衣服?”
荆梨满脸鄙夷:“是你自个儿掉水里的,还连带我也掉了进去。”
“那你就忍心我穿着一身湿衣服?这个天我不会伤风感冒吗?”
荆梨摸摸鼻子:“那个男女授受不亲,你又穿的薄,我不好给你脱衣服吧!”
霍深嗤笑:“你扒土匪衣服时可没半点讲究男女大防!”
荆梨凉凉瞥了眼霍深:“被我扒衣服的土匪还有活着的吗?”
霍深满脸不虞,起身往山下去。
荆梨叫住他:“要不还是帮忙带头狼回去?”
霍深差点没气歪鼻子,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荆梨讪讪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啥时候养出个松鼠德行,见着啥都想扒拉回去。
人家心里还气着呢,居然还让人帮忙搬东西回去,换成自个儿,估计也不会乐意的。
荆梨只好忍痛丢下两头狼,追着霍深往山下走。
霍深气冲冲的往山下走,压根不管后面人,走到山峰处,日头已经偏斜,一阵凉风袭来,身上竟然有些萧索寒意。
他素来都是一个人,想来如他这怪物般的存在,连血亲都是极其厌恶他,又遑论是旁人。
他是有多看不清,居然妄想融入那些热闹,自己就该如那个人所说,早该去死,只要他死了,那些因他而起的腌臜龌龊都会随风而逝。
霍深望着山崖峭壁,心里浮动的却是如果就此跳下去,是不是所有事情都能一了百了。
旁边忽有暗香浮动,一捧野花递到跟前,各色的野花中间簇拥着红艳艳的茱萸果,越发衬的鲜艳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