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正海仰天一叹然后是老泪纵横:“我女婿一家大大小小二十几口人全都被白莲军杀了,只有我二闺女和俩外孙拼命逃了出来,你们要还觉着这不算事,就自个留下吧!”
说完迈开大步急急往家里赶去,本家的几个老爷子却围了上去:“大哥,这往哪儿逃啊?哪哪都不太平不安生,咱们往哪儿奔啊?”
荆正海也是心乱如麻,咋一听到这样的消息,他自个儿都还没缓过来,忙着给这些人通知,偏生这些人还不信。
荆梨过来:“咱们往北边逃,那边是四皇子的地盘,老皇帝也在那边,公卿大臣也都在那边,据说,四皇子颇有贤名,治下管理的不错,是咱们眼下唯一的活路。”
荆正海点头:“那就往北边去吧!”
荆老太见荆梨驾着骡子车出来急红了眼:“你这是都拿了家里的啥?”
荆梨一翻白眼:“我能拿你啥?连着几个蛋你们都想扣摸过去,我还能从你手里拿东西?”
荆梨又冲着荆松道:“三哥,城里乱了,邻县也被打了,你看要不还是带着一家人走吧!”
这话原本她是不想说的,可苏氏和荆烨惦记着这好歹是一家人,多少还是该提个醒,何况再多恩怨,这一走怕是这辈子都不不一定还能见着了。
人离乡贱,她们多少还是有些伤感的。
荆松一脸漠然:“多谢妹妹提醒,我有功名在身,不管是哪位王爷主政,对读书人多少都会优待些,就不劳妹妹关心了。”
荆梨心里呵呵:这都啥时候了还拽你读书人的清高,那你奔你的前程,咱们一家人可不陪着你。
荆老太拦在车前:“这车你得留下一辆来,还有阿烨他是我荆家的子孙,休想把他带走。”
荆梨心里火急火燎的,吩咐大郎过去让她娘别下车,然后就从车里唰的掏出一把明晃晃的砍刀来。
“青州府城已经乱了,白莲军也打过来了,我就算杀个人,官府这会也没空管这茬,你们可得掂量掂量,要是非要拦着不让走,脖子够不够硬?”
荆老太给吓着了:“你....你这个忤逆不孝的,居然敢.....”
何氏倒是拉过婆母:“阿娘,你就让她走吧,回头那边房子子刚好留着给大郎娶媳妇,何况阿松如今有功名了,往后也要跟着说亲,咱们家住不下。”
荆老太想想也是这个理,但还是拦着:“不行,这车你不能带走,得留下一辆。”
多好的骡子多好的车啊!满村上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荆梨扔出几吊钱给荆老太:“那金镯子换了骡子和马车,没多得钱了,这就当是我替死去的爹孝敬您老的,你赶紧回去吧,我没空跟你们废话。”
荆老太还要不依不饶,荆老爷子出来了:“她要走就让她走,留着作甚?一个没脸没皮的姑娘家,我看她离了家还能有个什么下场!”
荆老太只好悻悻让开,荆梨一甩鞭子就驾着车跑远了。
荆老爷子望着夜色下离去的车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荆烨到底是荆家的孙子,可眼下留着除了等死还能怎样呢?
何氏小心的问婆母:“娘,咱们真的不用走吗?我看好些人家都在收拾行李了。”
荆老太大骂:“走什么走?他们那是没本事,咱们家阿松可是有功名的,哪个王爷当家做主,他不得用读书人啊!”
“都逃吧逃吧!走光了这剩下的地和水井可都是咱家的了。”
孙氏跟何氏一听,是啊!这些人家都逃走了,三年五载的哪里回得来,这村里的地啊田啊房子啥的,可不都是她们家的了吗。
挨着的两家人和荆老爷子一家也算是本家,一听老太太这话也跟着凑了过来:“他大娘,咱们可都是一大家子人,阿松这出息了,可得看顾点咱们啊!”
荆老太笑得满脸褶子:“那是肯定的,都是一家人嘛,还能不顾着自家人的吗?”
另外几家观望的人刚刚也听见荆老太的话了,不甘心就这么走了,留下田地房子白白便宜了荆老太,也下决心不走了,回头跟老荆家套套近乎,都是一个村的还能见死不救吗?
村里分成了两拨人,一拨人坚定的跟着老族长,一拨人打着荆老太一样的主意,觉着不能白白将家产便宜了外人。
荆梨被荆老太一顿耽搁,等到她出村的时候,就见荆正海一家还有好几户人家也都收拾好了,牛车骡子车还有手推车浩浩荡荡打着火把出来了。
十来户人家约摸两百来人,行走在乡道上,火把照亮,犹如蜿蜒的火龙绵绵不绝。
没办法,这古代的路太窄了,勉强容下一辆车的宽度,旁边再走个人都打挤,要不然荆梨都想把车做的再大些,然后用两头骡子拉车了。
一行人紧赶慢赶在天明时分才走了三十来里地,天黑路又不好走,又都是拖家带口的压根就走不起来。
要按荆梨的想法,她就想带着自己两家人快快的走,她娘苏氏拉住她:“阿梨啊,这世道纷乱,到哪里都是有自家的人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