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太傅府。
程夫人身穿暗花细丝褶缎裙,头戴宝蓝吐翠孔雀吊钗,端庄典雅,站在廊檐下,不停地往祠堂方向张望,眸底满是担忧之色。
只见婢女提着食盒走来,“夫人,老爷不让给世子爷送吃的,祠堂门口派人把守着,奴婢进不去。”
“唉!都是倔脾气!”
程夫人叹了口气,脚步匆匆地往书房走去,刚进门就埋怨道:“老爷,夜笙刚回京,连口热汤热菜都没吃上,你就把他关进祠堂,他怎么受得了?”
程太傅板着一张脸,“慈母多败儿!他闯下这么大的祸,都是你给惯的!”
程夫人红着眼,“夜笙打小重情义,你又不是不知道,想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被你从早关到晚,连口饭都不给吃,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
程太傅气急败坏,“饿一天也饿不死!正好让他长长记性!为了一个女子,不顾家国礼法,肆意妄为,还把王爷给连累了!这个孽畜!”
“哪儿有这样骂自己儿子的!你要是把夜笙饿出个好歹来,看太后娘娘如何怨你!”程夫人甩了甩帕子,扭头离去。
太后娘娘向来疼爱这个侄儿,疼爱程度完全不亚于她这个当娘的。
程太傅冲程夫人的背影,吼道:“还好意思拿太后娘娘说事?你的好儿子害得王爷丢了兵权,太后没责怪他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还敢提太后娘娘?!”
“那你就把儿子给饿死吧!”程夫人赌气的丢下一句话,走出屋门。
“唉!”
程太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良久后,他背着手往祠堂走去。
程清歌面无表情地跪在程家的祖宗牌位前,小腿酸痛不已,动弹不得。
听闻有脚步声传来,他连忙打起精神。
“你可知错了?”程太傅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程清歌垂下头,“孩儿连累王爷,确实罪该万死。”
“单单是连累王爷?”
程太傅往前走了两步,厉声问道:“你为了儿女情长,不顾大局,难道没有错?”
程清歌低头不语。
程太傅沉着脸问道:“那女子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迷了你的心智?让你冲昏头脑,意气用事,险些酿成大错?”
他的儿子他最清楚,向来做事有分寸,这次怎能如此鲁莽?
“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知书达理,进退有度。是我对她死缠烂打,并非她的错。”程清歌话里话外透着维护之意。
“你!”
程太傅显然没想到程清歌会这样说,看来他对此女子是上了心的。
“柳家长女早晚要去和亲的,你最好断了念想,不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
程清歌背脊挺直,一字一句道:“和亲是两三年后的事,到时不知是何光景,父亲现在妄下定论,为时过早。”
“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心!若不是我和你母亲厚着老脸去找圣上求情,你以为你这次犯下的大错,能被罚在家中闭门思过吗?怕是早被关进京兆府了!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程太傅气得发抖,指着程清歌,“皇上正愁找不到借口收回兵权,你倒是顺水推舟。你的所作所为,将王爷置于何地?”
“是我连累了王爷。”程清歌声音低哑。
“这三个月,你就老老实实地闭门思过。等解禁后,立即与周尚书家的姑娘定亲。”程太傅语气不容反驳。
程清歌猛然抬头,“我何时同意这门亲事了?”
程太傅气血翻涌,胡子抖动,“周尚书能不计前嫌,肯把女儿许配给你,已经够宽宏大量了。你若再不知好歹,就休怪为父不客气!”
程清歌冷声道:“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程家与周家联姻的好处,你并非不明白,还需为父挑明吗?你这是要气死我!”程太傅气的捂住胸口,试图想骂醒程清歌。
“恕孩儿不孝。”
“这门亲事,由不得你!三个月后,你必须与周家姑娘定亲。至于别的,你还是早日断了念想吧。”
言罢,程太傅甩袖离去。
程清歌攥紧拳头,缓缓闭上双眼,全身如坠冰窟……
他心中只有清瑶一人,这门亲事,他绝不同意。
…………
自从兵权被收走后,千凌昱的日子倒也悠闲,没有繁琐的军务处理,也不必再去军中大营,终日待在府中,反而无趣。
段翊暂代军中事务,忙得脚不沾地,只等着京中派人接手邯川军的兵权,能够早日解脱。
这天,段翊刚回到王府,途经烟柳亭,远远瞧见千凌昱独自坐在亭中对弈。
自从世子爷回京后,偌大的王府冷冷清清,王爷终日不苟言笑,形单影只。
段翊走进亭中,“王爷……”
“何事?”
千凌昱一身锦袍,俊秀的侧脸,尽显淡漠。
他那纤长的手指,执起一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