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文!快把你家老爷给扛走!”陶恒把柳文杰扶起来,冲门外的念文喊道。
柳文杰那摇摇晃晃的身子如同烂泥一般,他的胳膊搭在念文的肩头,被念文扛着离去。
陶恒舒了一口气,再看魏惊风,已经抱着酒坛子睡着了,醉得不成人样。
陶恒连连摇头,“真是个人才!”
“多谢夸奖!”魏惊风嘴里喷着酒气,睡得朦朦胧胧还不忘接话。
“酒量不行,还喝那么多!”陶恒扶起魏惊风,结果魏惊风的身子往后仰,腿脚完全不听使唤。
无奈之下,陶恒只好背着他,将他背回蕴尘苑。
一路走来,陶恒嘴里骂骂咧咧道:“我这是造的哪门子孽?!”
…………
一片稀疏的灰云,淡淡的遮住月光,几颗疏星点缀着蓝黛的夜空。
雅间中。
沈潇然站在窗前,望着朦胧的弯月,垂手而立。
他褪去鲜红的外衫,只穿了件松松垮垮的里衣,那张不苟言笑的侧脸,没有了白日里的张扬,反而沉静了许多。
他那纤长的手指,执起一樽酒杯,杯中酒香四溢,令人沉醉。
沈潇然将酒杯递到唇边,一饮而尽,火辣辣的酒味在喉间蔓延。
来西北之前,他对夺回兵权,胜券在握。
至于那替考案,他更没怎么放在心上,谁能想到这小小的学政和通判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如今局面却完全失控,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范围。
学子哭庙,事态严重。
就连薛端那老学究都亲自出山,这消息一旦传上朝堂,圣上还有朝中那帮老臣,定会追根究底。
一旦追究起来,太子和丞相许姜那帮人虎视眈眈,怎可能会轻易放过二皇子?
替考案牵扯众多,这礼部和翰林院的势力能不能保得住,还不一定。
二皇子这次怕是不好熬了。
若这时,自己再贸然进谏,让皇上收回西凉王的兵权,这兵权定不会落在二皇子的手中,岂不是为太子做了嫁衣?
与其便宜太子,让他一家独大,倒还不如留在西凉王的手中,三足鼎立。
他原以为西凉王会因为此事起兵造反,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
若西凉王真沉不住气,起兵造反,倒是好了,正好皇上师出有名,可借机除去这个心头大患。
这替考案和收回兵权,两件看似没有关联的事,却环环相扣,息息相关。
到底是巧合,还是有高人在背后助西凉王?
沈潇然紧紧攥住酒杯,深吸一口气,他倒希望这两件事是巧合。
若真有高人在背后指点,那这局棋下得实在漂亮。
不过,西凉王背后这位高人,究竟是谁?
难不成是云霄居士?不不,他避世多年,连行踪都不知去向,又怎会投到西凉王的帐下?
千凤国中,除了云霄居士外,谁还能有这么高深的智谋,运筹帷幄之中,就肃清科考,重击二皇子,保住西凉王的兵权?
现下除了云霄居士,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
若真有智谋无双的谋士投到西凉王的帐下,那无非是如虎添翼,但对二皇子来说,就不容乐观了。
沈潇然眉头紧锁,他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忧虑。
现下并不是收走兵权的大好时机,不如先往后放放吧。
毕竟邯川军的兵权,皇上是不会一直放在西凉王的手中,早晚都得借由头收走。
不妨等替考案的风波过去后,再借机行事。
想到这里,沈潇然再次斟满酒,一饮而尽。
“主子,二皇子来信了。”夜阑不知何时出现在雅间中。
沈潇然接过信笺,一目十行地看完后,走到烛台旁,将信笺点燃。
火光照亮了沈潇然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冷冷冰冰,仿佛能把火给熄灭。
沈潇然那琥珀色的眸中,倒映着火光,眸底却没有丝毫波澜。
“待高肃之离开西北,沿路截杀高肃之等人,务必把他们留在京都城外。”
“是。”夜阑抱拳应声。
一股糊味飘来,信笺眨眼间就化成了灰烬。
沈潇然脚上的黑靴踏过灰烬,烟灰飘散,这是最后一搏。
…………
次日,家里所有的婢女和小厮之间都传开了。
说是柳文杰醉酒回到倾云轩后,在魏云锦房门外跪着哭喊了老半天,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谁来都劝不住。
无奈之下,魏云锦只好打开房门,柳文杰抱着魏云锦的腿,不肯撒手,嘴里念念有词地忏悔,还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巴掌。
魏云锦看他态度诚恳,气消了大半,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冷眼相待。
家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毕竟一家之主和主母能够和好如初,琴瑟和鸣,才能令人心安。
一大早,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