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清音阁,柳清瑶和柳雨璃已经端坐在堂屋中。春樱和夏荷一左一右在门外守着。
书香将念文推进屋内,念文颤颤巍巍地站在正中央,“大姑娘,三姑娘……”
柳清瑶收起了平日里的和颜悦色,秀眉微蹙,厉声问道:“不用我们多说,你也该知道今夜寻你前来所为何事?”
念文垂下头,双手攥紧衣袖,“是……”
柳雨璃眸光冷冽,“那就快从实招来吧。父亲这几日晚上,都去了何处?”
念文还想再遮掩一二,“去,去了酒楼。”
柳雨璃接着问:“去了哪家酒楼?”
念文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这……”
柳清瑶和柳雨璃对视一眼,柳清瑶声音冷了下来道:“不说实话的后果,你可承担的起?”
念文瑟缩着身子,犹豫不决,“我……”
柳清瑶将茶盏重重地放到案几上,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念文,当初你是因何缘故留在柳家,你可是忘了?”
柳雨璃眸底闪过一丝赞赏,大姐现在确实颇有当家主母的做派,甚是不错。
柳雨璃低头轻抿了一口茶,也不再多言语,她方才将此事都告知了大姐,并全权交给大姐做决断。正好借此机会,好让大姐历练一番。
念文低下头,内心深处有所触动,他自然不会忘记,“是夫人看我瘦小可怜,家里还有幼弟要养活,所以才把我留下来。”
书香怒气冲天,在一旁接话道:“那你就是这样报答夫人的?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叼走了?”
念文叹了一口气,佝偻着头,说道:“老爷这几日都去了潇湘馆。”
柳清瑶凝眉问道:“潇湘馆?是什么地方?”
念文当着姑娘的面,觉得难以启齿,“是,是那种……”
柳雨璃冷声道:“可是秦楼楚馆?”
念文点头应下,“是。”
柳清瑶和柳雨璃面色沉了下来。
书香替魏云锦打抱不平,气得握紧拳头,又想起了金玉奴棒打薄情郎的戏文,恨不得将天下的负心汉都打一遍。
柳雨璃继续追问:“父亲为何会去这种地方?是谁带去的?”
念文回道:“是张大财主,他带着老爷去了两次,后来这两回是老爷自己去的。”
“张大财主?”柳雨璃暗自思忖,“这张大财主是张原的父亲?”
念文怯生生地点头,“是。”
柳清瑶冷声问道:“你可知父亲他四处筹钱有何用处?”
念文摇头,“不知。老爷每次都让我在潇湘馆外候着,我只知道他去的是潇湘馆,别的一概不知。”
柳清瑶声音扬高了几分,“你是真的不知,还是不想说?”
“老爷从来没透露过半分,我是真的不知啊,请姑娘明鉴。”
柳雨璃打量着念文的神色,看上去倒不像是在说谎。
她语气缓和了些,“既然如此,你就在暗中盯着父亲的一举一动,一有情况,随时前来汇报。”
念文连忙应下,“是,姑娘。”
柳雨璃瞥了念文一眼,“若你敢往外胡说,后果你是知道的。”
念文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水,胆战心惊地应声退下。
三姑娘向来胆大,上次她说要挑断自己的手筋脚筋,逐出府去,他自然是信的,也是怕的。
只是他愧对柳文杰所托,今晚在姑娘们的威逼利诱之下,把柳文杰卖了个干净。
老爷,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念文在心里暗自祈祷。
念文离去后,柳清瑶愁眉不展,芊芊玉指抚上额头,不由叹气,“妹妹,爹爹怎能如此糊涂?居然涉足烟花之地,他的一世清名当真不要了吗?他这样做,究竟把母亲置于何地?”
柳雨璃一阵胸闷气短,但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她叮嘱道:“大姐,若父亲要支账上的银子,你断不可给他。”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柳清瑶眸光微沉。
书香眼眶微红,愤愤不平道:“夫人当初是因为看重老爷的性子憨厚老实,品行端正,所以才肯下嫁的。真是没想到,老爷刚升了官,就有了花花肠子。”
柳雨璃转眸看向书香,“此事还是先瞒着母亲吧。”
书香点了点头,应下声来。夫人那多愁善感的性子,还是不知道的好,别回头再气出病来,就得不偿失了。
与此同时,三宝院的院门被人敲响。
陶恒刚躺到床上,还没入眠,只好披了一件外衫,前去开门。
他不禁泛起嘀咕,这夜深露重的,谁能来寻自己?
“这么晚了,谁啊?”陶恒隔着门问道。
段翊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是我,老段。”
“老段?是谁啊?不认识!”陶恒赌气地问道,随即摆了摆手,就准备回屋去。
“你这厮也太记仇了吧?事情都过去多久了,还耿耿于怀。”段翊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