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书房略等候了半刻钟,臊眉耷眼的安王宋轶修走了出来,一眼看到了宋毓景,强行堆起笑容。
“皇叔,昨夜多谢您出手相助,才护的内人的安危,还未同皇叔您道谢。”
宋毓景就像是没听到,目不斜视的与他擦肩而过。
安王脸上僵硬着,眼底滑过了一抹不甘,就听到背对他的穆王淡淡开口。
“我救下的是江六姑娘,安王不要叫错了。”
宋轶修这下脸色终于大变,几乎要维持不住笑意了,“皇叔说笑了,本王下聘求娶了正是江家的六姑娘。”
宋毓景这次不再停留,只给安王留了个背影,兀自进了御书房。
于此同时,江云月在宫门口,正同高公公告别。
“高公公,我下次给你带折叶楼的点心,可好吃了。”
高公公笑着应下,“江六姑娘多进宫看看老奴,老奴就很高兴了。”
这是真心话,也是在提点她。
临安帝对江云月有歉意,也有补偿,同时因为她够蠢且没有威胁,也不介意借着她立一把礼待臣下的好名声。
江云月不但得了大批的金银锦缎珍宝等赏赐,还随行给她配了一名宫内的老嬷嬷,两名手腕、嘴巴都
很厉害的宫婢,六个护卫。
摆明了要助她在将军府里立起来,不说夺取家权,最起码今后二房休想再在生活用度上苛待了她。
老嬷嬷姓崔,原本是皇太后身边的老人,如今太后故去,她在宫外也没个血亲的家人,便被圣上送给了江云月。
意思就是教养几年后,让江云月为她养老送终。
回宫半道上,崔嬷嬷也没问过江云月,擅自点了两名护卫离队而出。
在马车里的翠微皱了下眉头,看着江云月欲言又止。
江云月也不是完全一无所知,撩开了车帘,扫了眼,对上了崔嬷嬷的笑脸,也没说什么。
然,崔嬷嬷竟然反倒先行开口,“江六姑娘,快把帘子放下,切莫让人瞧了笑话。”
翠微眉头更深。
江云月笑道,“我皇伯伯都没笑话我呢。”
崔嬷嬷噎住。
江云月在宫里确实完全不需要遵守规矩,出宫时候一路蹦蹦跳跳,还高声喧哗,高公公就在边上,光看着她笑,一点没有阻止的意思。
江云月,“嘴长在别人身上,想笑话谁就笑话谁,我管的了一人的嘴,难道还能管得了天下人的嘴吗?”
崔嬷嬷额头立即渗出了冷汗
,“是,老奴失言了。”
江云月唯一能管的那张嘴,就是崔嬷嬷的这张了。
崔嬷嬷也是听信了传闻说江六姑娘愚笨,被临安帝安排到她身边,只当是让自己来护着弱主的。
现在眼看着,传闻误人,这主子一点不弱啊!
崔嬷嬷连忙道,“回江六姑娘话,老奴听说六姑娘外家富裕,即便这么多年下来,令堂的嫁妆应当还剩下不少。
方才命人去了京兆府,去找寻当年令堂嫁妆单子的复本,誊抄一本,方便江六姑娘回府得空了清点一下。”
按照大邺的律法,女子的嫁妆,是私产,夫家不得随意侵占。
女子若是过世,须得归其亲生子女的所有,若无子女,其嫁妆是可以被退回娘家的。
早早过世的母亲柳氏,虽然只是商户出身,可也是外祖父最宝贝的掌上明珠。
嫁与江镇北时,外祖父自知女儿高嫁,地位相差悬殊,便在嫁妆上努力追平。
光是现银就给女儿带了十万两,连着将军府下的彩礼,全部都添进了嫁妆里,凑足了九十九抬。
其中压箱的十八件更是件件精品,万金难求。
江云月确实要收回她娘的嫁妆,只是还没来得
及行动,崔嬷嬷就已经安耐不住的先动手了。
她深深的看了眼崔嬷嬷,直看的崔嬷嬷头几乎低去了胸口里。
这才开口道,“做不得错。”
崔嬷嬷如蒙大赦,松了口气。
她小觑了江云月,连对方什么心性都没摸到,便急着想要立下大功,方便自己立足。
打听过将军府的现状,她自认为没什么能比夺回主人家母亲嫁妆,更能取得新主子的信任。
如今撞铁板上,崔嬷嬷好生后悔,心里飞快盘算着,要怎么才能把今儿这一茬度过去。
江云月放下车帘后,靠在了车厢上,脸上难掩寒色。
二房那些人好收拾,她从未将二夫人当做对手,老夫人也不值得她感到棘手。
倒是这个突然被临安帝安插到自己身边的崔嬷嬷,是个麻烦事儿。
如果她是个安分的,江云月也不是不能把人留在身边用了。
她现在毫无人手可用,只要听话、忠心,她不会挑剔出身。
可显然,崔嬷嬷心气不低,来她身边也不是真准备完全养老的。
有她在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