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众人等待良久,仍不见李动,白友谅忍不住抱怨,却被赛秋棠几句柔言化解了去;黄廷翰不愿被她带偏形势,与之争起机锋;在踩断温良右手掌骨之际,李动现形。」
……
……
李动很有逸致闲情,不知由何处攒了把饵食在手里,脚下悠悠,朝庭栏行去。
望一眼庭下的绿湖平静,他挥手洒开鱼饵,引起一圈圈涟漪。
沉寂湖底的鲤鱼为了争食,纷纷跳涌出去,腾跃至半空,终究没能踩上跃龙门的云梯,翻腹一个打挺,“扑通”一声,坠回湖底,致使涟漪向外扩散得更湍急。
可惜除了李动,没人有心思欣赏鱼群的动静。
刻下的钓鲤庭里,岂非有更吸睛的情形。
张疏凡居然半点不藏掖帮私,首肯了黄廷翰的建议。
于是就有了聚宝堂的子弟将各个账房里的一切银两、财物搬来此地,显然是打算在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将所有的账目盘点、把所有的疑虑澄清。
聚宝堂子弟的体格或者薄弱了些许,可胜在同心协力,进进出出十来趟,总算一件不遗地将「义气帮」的财物归置在庭里。
一时,恍如有一座小山正被堆砌。
太阳暖散了雾气,光芒洒落在金银,不免让人眼窝迷离。
两位奉天银号老账房从怀中摸出不离身的金边算盘。
他们手下摸过的金条何止千百条,根本不为眼前的资产而意乱,稍略稳了稳心神后,指尖迅速动弹。
只听“啪啪啪啪啪”,一刻不作停歇,把算珠打得飞快。
每次拨乱,都像是在撩动庭上子弟的心弦。
在众人皆是聚精会神的盯凝之际,也就只有李动不为所动。
他又洒了一把鱼饵,淡淡地道:“其实查账的要领,只在细心和加减而已。”
这句话好巧不巧地钻进陶夭夭耳朵里,她左顾右盼,都没见到有人搭理,始才点了点自己的鼻子,道:
“所以,你是在跟我说话?”
“这里敢把李动打成猪头的,岂非只有你。”
说到此处,那张泛着酒红的脸上,居然还有藏不住的莞尔笑意。
想到适才入门前,他还用目光同自己剑拔弩张,现在却又陡然笑起,陶夭夭望向他的眼睛怎能没有稀奇?
第一个念头就是对方的脑筋不清醒。
“你到底喝了多少?”
“足够让李动醉去。”
陶夭夭狐疑:“你平时也是这般用大名称呼自己?”
李动没有回应,将最后一把鱼饵洒尽,随后竖起自己的右手,向陶夭夭的眼前晃去。
陶夭夭下意识躲避,瞧出他没有恶意,始才嘴巴一噘,稍带怒愠:
“你干么!”
“我这只手怎样?”
“长不长、短不短的,不怎样!”
“是啊,不长不短的,的确无法和二位账房修长纤细的五指相比。”李动虽然背对着身,可对他们的双手早有留意。
他接着道:“他二人分工明确、步骤又熟悉,加上一双快手,李动和温良对了一个上午的账,在他们手上,怕是一个时辰都无需用到。”
“呵,你怕了?”陶夭夭向着他的目光迎上,窥探心思的念头油然而生。
可李动的眸子始终浑浊得看不清,淡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可怕的。”
“李堂主有恃无恐,才分外不惧怕的吧。”陡然有个声音插进了二人的交谈。
慕容京!
陶夭夭岂非就是要和慕容京待在一起。
李动向他看去,四目交集,对于他的插嘴不介意,甚至还笑了笑,道:
“可以这么说。”
“那我只好给李堂主,不,给李兄提个醒。”
“哦?”
“太过狂妄自大,可就看不出自己是如何变成争饵的鲤鱼,更不会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时咬钩的。”
与此同时,最后的“啪嗒”拨珠声消散于湖庭。
两位账房的快手同时消停,对眸后,从彼此眼里看见了同样的犹疑,稍作交流后,始向桌案行步。
来至张疏凡跟前,郑重作揖后,由其中一个叫做杜茗的账房轻述:
“我们已对完了贵帮的账簿,恕我直言,存在疑虑的地方,委实有好几处。”
任何组织都很是注重财务,听罢他的话,张疏凡面色果然一沉,道:
“还请先生说得详细些。”
于是杜茗捡着毛病最小、资产最少的北帐房开始讲起:
“最近三个月,只有北账房的账目是闭环的,可也有一处瑕疵,是这个月初四的一笔五贯钱借款。”
曾于四天前上过孔雀台的,自然心里有数。
已有好几双眼睛把宋今朝望住,他只好吹扬口哨时把头偏开,绝不和任何人对看。
杜茗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