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一句话,把天给说亮了。无论对与错,人死都不能复生,现在说追悔也好,说指责也好,有个屁用?
要说就说点有用的,过去的事已成定局了,想想怎么预防将来才是正经的,犯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在一个错误上反复跌倒。
一听这话,李世民都忘了装了,呃不,是都激动的坐了起来,满眼殷切的看着李泰:“你有什么建议,且快快说来。”
“这件事谁都没有错,但后果确实令人惋惜。当初父皇下诏之时,并未预料到冒亲为官者人数居然能达到过百之多,事发之后按诏令行事,于法理相合,于情理稍显残酷。”
李泰话音刚落,李世民缓缓的点了点头,他叹了口气,说道:“昨天戴胄曾说过诏书只是一时诏令,不能代替律法行事,都是我一时激愤,不听良言”
“非也。”李泰直接打断了李世民的话,李世民的话他听懂了,李世民的意思就是昨天有人劝过了,他没听。
那就是说皇帝是故意的,压根就没有赦免的想法,表面上是因为出宫去找雉奴,而让百官错过了劝谏的机会,事实上就算百官劝谏了,也是枉然。
皇权至上的时代,上意就是一切,皇帝起了杀念,那些人就注定了万无一赦,至皇帝为什么执意要杀他们,李泰想到了一部分原因,却也没时间想太多。
李泰知道皇帝把戴胄的话说出来,就是对戴胄的话有意见又不能直接反驳,他正在这儿表演“痛悔不已”的戏码,怎么能说劝谏的人不对?
于是李泰毫不客气的说道:“诏令即是法律,律解决日常事务,诏令解决特殊事务,如果说诏令不能当法律一样的来实行,那下诏的意义何在?”
想通过这件事来废除或者减弱诏令的法律效力,李泰是绝对不答应的,现在当皇帝的人是李世民,以后当皇帝的人就是他李泰。
若不是看中了皇帝言出法随的权威之大,谁肯拼着死命的争这个皇位?一刀一刀沾染的都是亲人血,夺这个位子容易吗?
还没等我当上皇帝呢,你们就把想皇权削弱?本太子绝不答应。
“下诏本没错,错在杀人的速度太快了些。”李泰凌厉的眼神在群臣中转了一大圈,沉着脸说道:“昨天父皇不在宫中,你们没有机会劝谏,难道还没机会去阻刑吗?”
如果有几个重量级的大臣前去阻刑的话,那些人的命至少保得到今天早朝,那要杀不要杀真的就是不一定的事了。
众臣谁会去阻刑?眼见着皇帝都要气疯了,谁敢逆揭龙鳞?
别看李世民平时脾气挺好,成天的赔着笑脸,放低姿态跟他们讲话,就差拿他们当祖宗供起来了,李世民动真火的时候,没一个敢吭声的。
昨天眼看着魏征把皇帝封禅的理想给剁碎了,将心比心的想,这事换谁谁心里不窝火?那些人正好给皇帝当出气筒。
皇帝情绪不好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那些人的牒谱是从哪来的?还不是从世家手里搞到的吗?
皇帝没顺藤摸瓜收拾你就好不错了,你还敢炸庙?是以在金殿上就没人敢力谏,只有一个戴胄站了出来。
事后也都是凑大帮想着人多一起劝劝皇帝,谁也没有豁出命来护着那些人的想法,毕竟只是个买卖关系。
“当然每一次人命攸关的时刻,都靠有人阻刑是不现实的。”李泰并不是真的要指责谁,而是让他们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皇帝没有错。
如果你们认定了皇帝杀了一百余官员是错的,那你们没有阻刑也是错的,别说什么皇帝离宫而走,让你们失去了劝谏的机会,你们真想救人不是没办法。
李世民比李泰看得还透,但是他不能说,魔术就是一层布,你都给挑开就没法玩了,李泰可以说,有人欺负我爹我必须站出来啊。
李泰转身冲着李世民深深一揖:“儿以为此事最大的错漏之处,在于对死刑的处置过于草率,儿建议以后凡是身犯死罪者,须经三复奏方可行刑。”
“准奏!”李世民毫不犹豫的准了李泰的建议,而且他一抬头看着房玄龄说道:“把这条写进律法当中,地方上死刑须经三复奏,京城死刑须经五复奏。”
李世民也是很爱惜百姓生命的皇帝,这件事是没办法,那些人是非杀不可。
那些人都是世家的爪牙,他们买卖牒谱的背后是一张大大的关系网,动世家是一件艰苦的难事,剁掉这些须须爪爪还是做得到的。
所谓敲山震虎,通过这件事足以给世家敲个警钟,以后做事收敛些,不要那么嚣张。
而且这桩案子是李恪审理的,这一百一十三个冒亲骗官案都是他查出来的,不说怨恨,这一刀下去肯定是替他得罪了不少的人。
让他的人脉弱上几分,就等于替太子扫去几分的威胁,而且经此一案也可以腾出许多的官位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