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的天多少有些炎热,阳光格外的明亮,徐徐的微风带着丝丝缕缕绿草的清新拂面而过。
一身水蓝色的长衫,绣着几片淡雅的竹叶,乌黑的长靴,一行一走间撩拨着袍襟上的暗花浮动。
修长的身姿、洁净的脸,悠闲的时光、潇洒的人,没穿官服的陆清更显得随性中带有些许慵懒的张扬。
“陆清?”李泰有四个月没见过陆清了,也没觉得怎样想他,甚至好像都没想过他,骤然间相见,却有种抑制不住的惊喜,从心底翻着花的涌了上来。
李泰情不自禁的朝陆清跑了一步,呃,就只一步,因为手被李治拽住了,他微转头看着李治,李治斜着眼睛“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不是跟我第一好吗?你怎么朝他跑?”
“他这不是刚回来么?”李泰无奈的站住脚:“我跟你第一好,我不动了,行了吧?”
李治又跟刚喝了两升老醋似的,斜眼盯着刚走过来的陆清,气呼呼的问道:“你跟我第一好,怎么喊他不喊我?”
“呃”陆清被问了个张口结舌,总不能说一看到太子,我就激动的忘了跟你第一好这回事了吧?也不能说你长的太矮,没看着你。
算了,什么弯弯绕咱也不会,就直接认罪吧,陆清赔着笑脸说道:“我喊错了,我其实是想喊‘晋王’,一着急,嘴就喊错了。”
“这还差不多。”李治骄傲的昂着小脑袋,转身走到最前面去了。
李泰和陆清相视一笑,谁也没敢多说一个字,就悄悄跟在李治身后,像两个跟班的似的。
云飞正吹着风扇,躺在逍遥椅上轻摇慢晃的享受,忽然守门的小黄门子说道:“太子回来了。”他“腾”的一下弹了起来,赶紧的往外跑。
守房门的小黄门子当然看不到李泰,他只是看到殿门处的小黄门子给他打手势。
云飞跑到殿门口见太子、晋王还有一个陌生人正朝这边走着,他定定心神,慢慢的迈步走出殿门,笑着迎了上去。
云飞躬身一揖:“太子殿下、晋王殿下。”
李泰只是“嗯”了一声,李治连嗯都没嗯一声,陆清更不可能有什么反应,云飞起身看一眼陆清,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便笑着点了点头,陆清也笑着点了点头。
一行人继续往宫里走,进了院子,没去很豪华的客厅,没去很隐讳的寝宫,也没去很机密的书房,就直奔一间很小的花厅。
花厅很小,但是很雅致,两个黄花梨的高背椅,椅面很宽,扶手很矮,盘腿坐在上面也会很舒服。两个椅子中间是不大的一个方几,方几上左右摆着两个精致的茶盏。
李治进屋就爬到了椅子上,一条腿盘着,一条腿垂着,很没形象的半趴在方几上,一掀茶盏发现是空的,便对云飞说道:“倒水去。”
云飞应了一声,赶紧出去了。
李泰在主座上坐了,陆清就跟李治隔着个方几坐下了,他们聊起这几个月的见闻,陆清在民间经历了一些人情冷暖的小事,说起来像笑话,品起来还挺令人唏嘘的。
“人心隔山海,真的是,天难量、地难量,都不如人心难量。”陆清正感慨着,云水提着茶壶走了进来,他先给李泰倒了盏茶,然后分别给李治和陆清倒茶。
“知人知面不知心,当面都是人,背后知道哪个是鬼?”李泰摇摇头,感慨万端的叹了口气。
云飞把茶壶放到一边,看没人说话了,他笑呵呵的搭上了话茬:“想知道谁是人、谁是鬼,也挺容易的。”
“哦?”李泰疑惑的看向他,难道自己身边还隐藏着个人才?“你说说看,怎么个容易法?”
云飞年纪不大,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机灵的样子。
李泰当时就是觉得云海分身乏术,自己就随便点了个人留在东宫打理自己的日常琐事,还真没有好好的观察过云飞。
“太子你想知道那些大臣谁对你忠心,谁对你有二心,你就先培养几个信得过的人,让他们到大臣中间去散布对你不利的谣言,看谁站出来反对,谁跟着一起说就行了。”
云飞看李泰神色不变也没有制止他的意思,他就继续说了下去。
“你让这些人带头做坏事,拉着别人说你的坏话、干对你不利的事,甚至策划造反都行,一个一个拉他们下水,看谁上套都记下来,然后一个一个清算,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整个朝廷,上下所有的官员都清理一遍。”
李泰听着听着脸就沉了下来,云飞还在那儿口若悬河的滔滔不绝,李泰微转头,见李治小脸笑眯眯的听得很入迷,乐哈哈的频频点头,他还挺赞同。
“你觉得他说的方法可以施行吗?”李泰面沉似的水的看着陆清,语气倒也平和,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就像是在认真的讨论一件事情。
陆清的脸上一直是很模式化的微笑,看不出来半点的喜怒,这个表情是经过严苛的训练才训练出来的。
听别人说话的时候,陆清不自觉就是一张微笑面具脸,李泰问他话,他反而倒是放松了下来,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