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桌子上睡觉肯定是睡不舒服的,李泰睡梦中突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第一时间扭头去看床,见李治、兕子和妞妞都睡得安稳,他长出一口气。
“二郎”云海想提醒他皇帝就在他身后站着,他却冲云海打了个“嘘”的手势,不让他出声。
李泰看一眼窗户,雨还没有完全的停住,他按了按心口,轻咳了一声:“我可能有几天不能回宫了,你千万照顾好他们。”
“二郎”云海脸上的五官都紧急集合到一起了,他用拂尘向李泰的身后点了点。
李泰一点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他是为自己的身体担心:“我没事儿,做梦突然掉坑里了,心跳的有点急,一会儿就好了。你把画给我收好,千万别让”
“二郎!”云海赶紧出声打断了他,急得挤眉弄眼的朝他的身后比划。
李泰诧异的一回头,惊得他一下就跳了起来:“父,父,父皇。”
李世民老脸拉得比驴脸都长,冷森森的眼神跟刀子似的盯着李泰,怨气冲天的压低了声音:“说呀,你怎么不说了?千万别让我看到,是不是?”
“不,不是。不是,真不是。”李泰局促不安的样子完全的出卖了他,气息也不稳,脸也渐渐的红了,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李世民哼了一声,冷冷的问:“不是?那是什么?”
李泰嚅了嚅唇,弱弱的说道:“我是说千万别让雨水脏了画。”
“房子漏了?”李世民玩味十足的讥笑:“还是趁着雨没停,赶紧出去晒晒画?”
这个理由属实有点牵强,李泰眼珠子一转:“其实我刚才想说的是,千万别让那两个小淘气把画弄坏了。”
这个理由显得智商高点了,起码听起来有点可信度了。李世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也懒得和他计较。
云海挪挪椅子,用拂尘扫了扫原本就干干净净的椅面,李世民撩袍坐下,淡淡的看着李泰:“说吧,你要出宫干什么去?”
嗯?不是说画的事呢吗?这就掀过去了?李泰微愣了一下,感觉有点跟不上李世民的节奏,他略整理一下思路,缓缓的开了口。
“昨晚雨太大了,我担心有的地方会暴发山洪,我得查查有多少百姓房倒屋塌,有多少农田被水淹了,得看看有没有被水困住的人和牲畜,得安排人手抢险救灾,不能等下面报上来再去查,那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李世民心里很高兴,不管他能不能做好,他起码有一颗爱民如子的心,知道惦记着家国百姓。
事情做的好不好都不要紧,办事能力是可以锻炼出来的,但是要是没有做事的心,可就难办了。
不知为什么,李世民一下就想到了李承乾,如果这几句话是太子说出来的该有多好,朕一定在朝堂大肆的褒奖他一番。
不管心里想着什么,李世民的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他只是淡淡的问道:“你是只查长安城附近的,还是整个京畿之地都查一遍?”
“城里坊区都不用担心,就是远处的容易受灾,所以我估计少则三五天,多则半个月我可能不会回来了。”
“你有多少人手?”
李世民不用算也不用看,李泰负责的范围之内想要全面的调查一下,至少得三千兵士发出去,而李泰手里真正的兵一个都没有,就府衙那几十个差役而已。
心怀天下是好的,说大话也不难,关键是你做得到吗?
“魏王府里有府兵八百,府衙有衙役六十,我可以再召募一些青壮,渡过这次危机即刻解散。”
李泰是有募兵的实力的,这个只要有钱就能做到,但是他没有募兵的权力。他募一个兵,都容易被按上造反的罪名。
魏王府的府兵不是真正的兵,没有编制,不归军队管,是李泰的私人保镖团。
也就是说除了六十个衙役,其余李泰想要动用的人员都是他的私人力量。这件事做成了,对他个人来说没有一点好处,还极易把小辫子递到有心人的手里。
你召募青壮就是一条铁打的罪名,你就算给他们起个名字叫志愿者也不行,你能起名字,别人也能,你可以说是志愿者,人家也可以说是雇佣军。
有必要冒这个风险吗?就下个雨而已,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吗?随便换了谁也知道歇会儿比折腾舒服。
你就等着有受灾的报上来,你打个表向皇帝请求给百姓免个税啥的,这就足够你博个清官的美名了。
“青雀,你有没有想过,这其实是一件费力,但却不一定能讨得到好的事?而且很有可能有人会因此而参你一本。”
李世民相信李泰不是个傻子,这些他不可能没想过,只是不知道他为何执意去做这么傻的事情。
“百姓是大唐的百姓,江山是父兄的江山。我觉得我若是为了明哲保身而畏首畏尾,那才是真正的私心忒重。”
李泰的目光很是清澈,像一潭能看到鹅卵石的池水,没有一点涟漪也没有一点杂质。
无私绝对是令人肃然起敬的品格,忘我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