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偏厅里,正坐着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文士,这人名叫田辛前,是薛蟠众多跟班清客中的一个。
田辛前左等右等不见薛蟠出来,也有些着急了,便小心翼翼地询问薛家下人,可这些下人都冷着脸回复他,让他不要多问,他们家少爷很快就会出来。
对于薛家下人的没好脸色,田辛前也早有预料。
上次薛蟠在勾栏戏院中被人打,他们一众讨好奉承薛蟠的清客,全都跑了,眼下薛蟠还答应见他,已经算是不计前嫌、十分大度了。
加上他来此也是带着目的而来,自然不想轻易放弃。
如此,又等了约摸半个时辰。
田辛前等得口干舌燥,心急如焚,只觉得坐立不安,一刻都难以等下去了,在偏厅内,来回走动着。
“田先生应该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今日怎么这般急躁了?”
就在此时,薛蟠的声音总算出现。
不过话中的内容,却让田辛前听了之后,满脸讪讪,急忙往门口一看,只见薛蟠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再仔细一瞧,只觉得薛蟠丰神洒脱,英姿勃发,和此前判若两人。
这让田辛前忍不住内心大跳,痴愣片刻后,急忙弓腰请礼:
“哎呦喂,我的好哥儿,您总算出来的,我可等得心中冒火了。”
薛蟠挑眉,在厅内上首的位置坐下,居高临下地问道:
“田先生,你可知,我被人打了,整整好几天都没下地,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我记得那日,你们都在场,可眼看着人冲着我来了,你们却作鸟兽散,没一人替我出头,甚至连去传话的都没有。”
“如今,倒是有心上门求见了?就不怕我找你们算账吗?”
这话一出,吓得田辛前脸色煞白,身体微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薛蟠后,低头嗫嚅道:
“蟠哥儿…薛大爷呦,那日我等也是迫于无奈,毕竟对方来势汹汹,我们为了自保,只得四散而逃…”
话音未落,薛蟠重重拍了一下桌面,冷声质问:
“放屁!我平日里给你们的赏钱,难道还不够多吗?”
“一到这样的时候,就想着自己逃命,忘了我这个金主,如今又巴巴地赶来见我,哪来的脸面?”
田辛前听得满脸羞愧,换做平日,听到这样的讥讽,早就拂袖而去,可眼下他带着目的而来,也不得不听着薛蟠这些冷言冷语。
眼见薛蟠似乎平静了一些,田辛前这才谄媚地讨好:
“哥儿息怒,此事确实是我等做的不好,故此今日我来,是特意向哥儿赔礼道歉的,望哥儿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我等一次。”
“为此,我还专门给哥儿带来一件大好的事情…”
薛蟠其实对田辛前这样的清客没有任何兴趣,只不过如今他正处于风头上,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值得警惕。
他清醒过来也快两三个月了,可田辛前这些清客似乎已经忘记了他,此前一段时间里,没有一人上门来过,田辛前突然出现,还说给他带来了好事,不由得不让薛蟠警惕起来。
沉思些会后,薛蟠依旧冷然问道:
“哦?什么好事啊?若是说不出让我高兴感兴趣的事情,小心我现在就放狗咬你这没良心的白眼狼。”
田辛前见薛蟠这个态度,急忙向前奉承道:
“哥儿放心,定是好事,否则,我也不敢来见哥儿你…”
“我知哥儿最喜身材玲珑娇弱的女子,那日我在街上,正好碰到了一个人牙子,说是有个小姑娘要卖。”
“起初我不怎么在意,后来那人带着我去见了那女子一回后,我便记在了心上。”
说到这,田辛前故作夸张:
“哥儿不知,那女子约摸十三四岁的年纪,生的那个叫我见犹怜,娇娇弱弱的,可谓是柔枝嫩叶,楚楚动人。”
“我当时一看,心都跟着颤了几下,只想着若能买回家当通房丫鬟,家中其余的丫鬟都卖了也值得。”
薛蟠听着他所言,看着他夸张的‘表演’,内心有如明镜。
从田辛前的话中,薛蟠已经可以推断出,他是受人指示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他,有一个娇弱貌美的女子,等着他去买。
正如薛蟠所想,田辛前苦着脸,话锋一转:
“…后来我便问那人,这女子卖多少,他说要八百两银子,这可就难为我了。”
“哥儿知道,我家中很是艰难,莫说八百里银子,就算是八十两,也拿不出来啊。”
“正如此,我才想起了哥儿你,以哥儿你的财气,这点银子算不得什么,我又知哥儿最喜玲珑娇弱的女子,便记在心上,今日便巴巴地赶来告诉哥儿您。”
说完,田辛前满脸期待地看着薛蟠,似乎在等着薛蟠给他打赏一样。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薛蟠不仅脸上没有丝毫的兴致,反而满脸阴沉:
“田辛前,是何人让你来跟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