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安郡王府。
在王府后花园内,有一凉亭,四周不少丫鬟侍女恭候,东安郡王并甄应嘉等人,正在这凉亭内聊着家常。
在甄应嘉身边,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公子,身着打扮极为讲究,眼下正显得有些拘谨地坐在席间。
对面的东安郡王妃看出了他的窘迫,又知自己丈夫要谈事,便找了个理由,要带着这年轻公子离开。
甄应嘉突然起身说道:
“王妃切莫宠溺他了,如今他年纪也不小了,就知往内闱厮混,一点也不成器。”
东安郡王妃听了,急忙笑着回应:
“父亲放心罢,如今小弟已经不再是此前那个样子了,女儿观他已经长大了,定不是只知胡混的。”
听二人所言,这才明白,原来这东安郡王妃竟然就是甄应嘉的女儿。
那年轻公子则畏畏缩缩,躲在自家姐姐身后,生怕被甄应嘉骂了一样。
东安郡王此时也帮着解围:
“宝玉现在还年轻得紧,岳丈何须如此严苛呢?”
说话间,又挥了挥手,示意郡王妃带着自己弟弟离开。
郡王妃得到许可,急忙躬身行礼,带着自家小弟离开了此处。
待她们离开后,甄应嘉皱着眉头说道:
“王爷应该听说了,都中贾家也有一位宝玉,如今年岁不大,却只知和女儿们玩耍,一应经济仕途,是断然不会的。”
“这贾家当年可是一门双国公,何等地荣耀,再看看如今的样子,若非他们家老太君还在,这国公府怕都不成个样子了。”
眼见甄应嘉提及了贾家,东安郡王眼神一闪,随后微微摆手:
“岳丈多虑了,贾家是贾家,甄家是甄家,他们家的贾宝玉又岂能和咱们家的甄宝玉可比?”
说着,又想起什么来,笑呵呵地问道:
“说起来,也有段时间未听到宫中老太妃的旨意了,不知岳丈近来可有得到指示?”
甄应嘉则皱了皱眉头:
“回王爷,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见老太妃派人来传话了,上次还是在三月初三那日,老太妃挂记着家中族人,让人提前月余,准备好了礼品送来南边。”
这个情况,让东安郡王眼眉一跳,试探着问道:
“岳丈,怕不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情?不然以老太妃如此顾家,不该这么久都没个信啊?”
甄应嘉听了,依旧皱眉:
“王爷是否过虑了,宫中已经安定一两年了,老太妃也过得很好,只是最近没派人来罢了,算不得什么。”
东安郡王可不这么想,只见他眉头紧锁,沉声说道:
“岳丈,如今的态势似乎有些不同于往日了,这新皇锐气太甚,你应该听说了,屈万春这个盐千岁说被拿了就被拿了,看起来这位新皇不打算轻易蒙混过去,咱们得早做打算。”
甄应嘉则不以为然地说道:
“王爷放心,就算屈万春被拿下,也改变不了什么结果,最多换个人来当盐运使罢。”
“老太妃说什么也是新皇祖母辈的人,当年还曾抚养过他一段时间,我以为,万不得已,咱们不该去叨扰她老人家。”
东安郡王听了,依旧满心不安:
“岳丈,并非小王妄议,实在是对方来势汹汹,真要撕破脸皮,咱们…不一定扛得住。”
甄应嘉也跟着紧皱眉头,过了好一会,才说道:
“王爷若是担心,不如往都中修书一封,早年咱们江南派的人可都还在,若是皇帝不讲情谊,那咱们也没什么情谊可讲的。”
说道这里,甄应嘉忍不住炫耀起家史来:
“想当年,太宗皇帝五次南巡,有四次都是咱们甄家接驾的,老太妃也是因此被太宗皇帝,选中去了宫中充当赞缮。”
又话锋一转,接着沉声说道:
“这接驾的银子,也是花了海里去,哪一处窟窿不是我们甄家自己出银添上的,后来太宗皇帝自己也知道,南巡花费太重,未免咱们甄家亏欠朝廷银子,这才使了一半盐引给咱们甄家。”
“太宗皇帝驾崩后,高宗以及女皇也都没说什么,依旧如以前,如今到了他上位来,就想着翻旧账了,也不想想,当年那些亏空窟窿,都是谁家给填补上的。”
甄应嘉最后的话,似乎充满了怨气,让东安郡王一时间不好接话。
过了好一会,眼见甄应嘉心绪稳定了一些,东安郡王这才劝慰道:
“岳丈息怒,想来新皇也是忘了当年的事情,说起来,也是得多谢岳丈,咱们王府也才可从中分得一杯羹。”
“新皇一上台,就先找了林海,如今林海不敢说话了,又亲自派了个钦差来,岳丈,你打算如何应对?”
甄应嘉脸色一红一黑,只听他咬着牙说道:
“无非就是硬碰硬罢了,咱们甄家也不是任由人拿捏的软柿子,皇帝既然不讲以往情面,要翻陈年烂账,那我也只好不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