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您给我们评评理。”
有人跪在地上,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偏偏那表情是在一张圆胖圆胖的脸上,愣是将十分的委屈,减到了三分。
“我们就是信任顾将军,才千里迢迢地把粮食运过来,现在又告诉我们,承诺做废,王爷,就算他是官,也不能这样做吧!”
不少人附和着,七嘴八舌吵的赵淳珉根本理不清头绪。
他哪里知道其中还有这么一茬关系在里面。
顾如忱只说让他来为商户们接风洗尘,他没想太多就来了。
难怪刚刚喝酒的时候,顾如忱特别来劲,不是罐这个一杯,就是高帽子往另一个人的脑袋上一戴。
不耐地给顾如忱使了个眼色:这事情是你搞出来的,你快点儿给解决了!
顾如忱接收到了讯息,呵笑一声。
“各位,各位先别吵,听我先说一说。”
顾如忱安抚着商贾们躁动的情绪。
“我知道各位心里不痛快,我也是!”他说话的声音变得微沉:“我不光没想到我堂堂朝廷的将军,竟然还有出尔反尔的一天。更没想到陇南地界的百姓,会过的这么苦!”
顾如忱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或者说,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我理解各位的心情,但是你们走来一路,也看到陇南的情况了。银子朝廷拨的再多,到了这个地界,也和打水漂没什么两样。”
“易子而食,谁能理解这样的痛苦。所以本官没办法给各位一两银子一石米的承诺,只有七千钱一石米。”
七千钱,一下子砍去了近三分之一。
商贾们顿时摇头,还想再和顾如忱讨价还价。
要是能在这个基础上多加一点儿就好了。
还没等人出声,赵淳珉在一旁黑着脸:“七千钱一石米已经不少了!”
“如果不愿意,各位可以再把粮食拉回去,本王不介意用更低的价格去蜀南购买粮食。”
商贾:……
有些无语。
他们看出来了。
顾将军和纯王,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是猜准了他们不会再将粮食给运回去。
因为当时顾如忱的承诺,他们收购了大量的粮食,又在其他人想插上一脚的时候,将人踢到一边,就为了想获得更大的利益。
现在好了,如果把粮食再运回去,这耽误的时间、人工、成本等费用,还不如将粮食给贱卖了。
都在心里算了一笔账,磨磨叽叽地实在不好开这个口。
就在这时,赵淳珉开了口,似乎是觉得之前说的话太强硬了。
“本王知道各位受委屈了。所以朝廷打算不久后在京城设立书苑,本王允许将各位的名字写在书苑的墙上,让天下的黎民百姓,都记得各位曾经为陇南做过的大恩大德。”
气氛一下子被推到了高潮,商贾们见再没有任何转机的可能,只得高兴地点头。
七千钱就七千钱,刨去费用,起码还能赚上一点儿。
只是……只是为什么心好累!
瞟了顾如忱一眼,悄悄地在地上呸了一口,这些当官的,心就是黑!
……
大批的粮食流进陇南,顾如忱和赵淳珉一下子翻了身。
连头顶上笼罩的阴云,也开始给力地哗哗啦啦地下着小雨。
雨不大,却给了陇南百姓莫大的勇气。
然而这则好消息还没送到皇帝的桌案上,却已飞鸽传书,传入四皇子的耳中。
“啪!”
一声脆响,书案上的笔架、砚台、奏折茶盏全都被他推到在地。
玉质的笔杆碎成两截,乌黑的墨汁侵染着价值千金的纯白狐狸毛。
“主……主子?你没事儿吧。”门外伺候的太监胆怯地问着。
四皇子将自己摔进椅子中,捂住眼睛。
难道……
真的要这么快就动手吗?
眼睫剧烈地颤抖,他的心中在天人交战。
不……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睁开眸子,黑黢黢的一团,与之对应的是极致的白,仿佛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拥有着最天真无邪的眼睛。
将手背在身后,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五,进来。”
被唤作小五的太监,谨慎地推开门,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到四皇子的面前,眼睛眨都不眨地跪在陶瓷碎片上。
“主子,您唤奴才。”
殷红的鲜血从膝盖中流出,和浓黑的墨汁汇在一起,黑的黑,白的白,红的红,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又浓艳的色彩。
这抹颜色倒映进四皇子的眼中,渐渐染红了他的眼眶。
“备轿,本宫要入宫一趟。”
那奴才颔首道好,没有丝毫的停顿,然而刚退到门口,幽幽的声音从四皇子的口中溢出。
“将钱庄的对牌送到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