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盯着仅开出一条小缝的窗户。
尘埃在空中起舞,虽处于末端,未必不能搅动风云。
“聪明!”
顾留白取下头上戴着的太监帽,整个人处在逆光中,慢慢地回转过身。
“所以现在你的答案是什么?”
赵淳珉望进顾留白的眼中,那是能吞噬一切的乌黑,在无尽的黑暗中,他挣扎着,找不到出路。
不自在地将头扭向一边,牙齿咬住舌尖,钻心刺骨的疼痛过后,让他下定了决心。
“我答应你。”
只要你能推我登上那个皇位。
之前所有的过往,都可以一笔勾销!
至于之后……
赵淳珉的眼神发直,透漏着的阴霾,像是一只嗜血的怪物,转瞬间就能将人给吞没。
顾留白重新戴上帽子,宽大的帽檐遮住眼眸:“放心,你很快就会出去了。”
丢下这句话,顾留白施施然地离开。
原地里,赵淳珉倾颓地靠在凝着斑驳血痕的墙上,鼻尖上,是腥臭的气味。
久居兰室而不闻其香。
这才过了多久,已经忘却曾经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的过往。
顾晓晓!
鼻尖上仿佛还萦绕着一丝她残留的馨香。
他对她并无爱意,有的不过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征服的欲火灼烧他的眼仁,席卷他的肺腑。
一切都没变,一切又都变了。
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那决定个人生死的刀柄,便握在了他的手中。
……
顾留白出了牢狱,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她用宽大的袖子遮住半张脸。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暮色的官服上绣着青脚素翼的丹顶鹤,衬的来人越发隽秀飘逸。
对方如玉的面庞瞥了瞥她,不刻意,但却让人无法忽视,在顾留白的心尖上不轻不重地荡了一圈涟漪。
顾留白认出了对方,正是她那“素未谋面”的亲哥哥。
低头落在身上粗制滥造的宫服上,驼着的背压的更低。
在经过顾如忱的身旁时,恭顺地打了个千。
还没走两步,顾如忱停下脚步,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等等,天牢重地,你家主子是谁?”
顾留白跪在地上:“回将军,奴才的主子乃婉嫔,幼年时得过武家照顾。如今听闻武家无罪释放,因此特来让奴才打点一二。”
顾如忱不疑有他。
在调查武家一案时,宫中的婉嫔和武家曾经的过往他可是一清二楚。
摆摆手,让顾留白退下。
极力地忽略心中的某些异样,只以为是窥探到后宫里的阴司。
宫妃的心里究竟藏着谁?他没兴趣,也没这个必要。
“奴才告退。”
等顾留白的身影在视线中成了一个小点时,顾如忱才骤然惊觉,熟悉的身影从陈旧的记忆中开始显形。
心跳漏了一拍。
手指掩于宫袍下攥在了一起。
她……怎么敢?!
为什么擅作主张地出宫,还不知会他。
掩护之事是谁在替她?有没有什么风险?身边之人可靠吗?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被发现后,自己又该如何挽救?
这一刻,对顾留白的担忧大过于她刻意的隐瞒。
一颗心愈发的沉,抬头看了一眼牢狱的大门。
顾留白今日之行,只会为一个人而来。
既如此,他静观其变便好。
转身向着官衙走去,心头上坠着的石块还沉甸甸地压着。
不仅有些后悔,他不该纵着顾留白的性子由着她胡闹,以至于对方的胆子越来越大!
然考场舞弊一案还未肃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皇帝看着跪在他脚下的大臣,呼吸有些急促。
波诡云谲的气氛下暗潮汹涌。
“你们一个个地捧着朝廷给的俸禄,却拿不出一个章程来,朕究竟要你们有何用!”
皇帝暴怒后,五指揪着胸口处的龙袍不放。
他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呼吸极为的困难,像是一条被搁浅的鱼,无助地长着口。
眼前阵阵发黑,但此刻不是能倒下的时候。
“周提督,现下从陇南逃窜的流民有多少?”
九门提督周忠和出列:“回皇上,今早城卫清点,约有二千余人,但城门外……”周提督顿了一下后,沙哑声音“城门外还有大批灾民,如果全部纳入,城内已无地可以安抚这些灾民。”
“……但若是不管,又恐多生事端。”
皇帝身子发软,不动声色地将整个身体的重心放在身后的椅背上。
用叹气来掩盖嗓子里翻涌的血气。
“郑丞相呢?陇南三月无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