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万一他脑子一抽,觉得他窦家借钱给农人是在打他的脸那怎么办?
欧阳先生道:“你放心,我会写信给大哥,等咱们所做之事传到京城去的时候,让大哥去面见皇上,亲自跟他说,不会让奸佞小人有机会在皇上面前告状的。”
窦少东家听罢,是松了一口气:“欧阳老大人乃是两代帝师,士林泰斗,晚辈信得过他。”
窦少东家谢过欧阳先生后,是答应了。
不过……
“只多收两成利钱是不是太少了?不如收个三成?”窦少东家眼睛亮晶晶的提议道。
欧阳先生摇头:“不行,三成有些多了,如此一来你窦家能得到好名声就会减少,弄不好还会被农人骂。”
呃,窦少东家想要吐血,果然借钱给农人是最麻烦的,还是借给富户、做买卖的人家、官家比较好。
“三姐姐可是有什么想说的?”顾锦里见窦少东家答应后,是看向欧阳鸣,她一直皱着眉头,想来是有话要说。
欧阳鸣点头,道:“大爷爷一直是纯臣,他可以帮我们说话,但我不想坏了他老人家纯臣的地位……我想用自己的名义跟你们合伙做这件事。”
她父母双亡,无兄无弟,是个孤女,要是用她自己的名义来做这件事,皇上知道了后要是不高兴,顶多会让皇后派人申斥她,不会怪罪大爷爷他们。
欧阳鸣道:“闺阁女子的不懂事跟朝廷大臣的故意为之所要承担的罪责是不同的。”
顾锦安听罢道:“不信,这事儿是我家先提出来,不能让欧阳姑娘涉嫌。”
他的语气有些急,让欧阳鸣侧目了一眼。
“鸣丫头,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可你这个主意却很馊。”欧阳先生是看了顾锦安一眼,对欧阳鸣道:“你是欧阳家人丁兴旺的,你大爷爷跟我还护不住你一个小姑娘吗?用得着你来充英雄?”
欧阳鸣一怔,起身行了一礼,赔礼道:“爷爷息怒,是孙女太多自大了。”
“坐下吧,以后遇上大事儿的时候,多想想,莫要再说出这等冲动的话来。”欧阳先生是压了压手掌,示意欧阳鸣坐下,接着就是沉默,思量着该用谁的名义来跟窦少东家、顾家做这件事事儿。
最后,他道:“用你祖母的名义来做这件事儿吧,咱们的银子、还有顾家出的银子,全都算到你祖母的嫁妆里去。”
欧阳先生的夫人姓段,已经过世,娘家如今的后辈也只是在翰林院当差,并没有什么权臣,而夫人的母亲,欧阳先生的岳母曾经帮扶过当今太后,对太后有恩情,皇上不可能跟一个对太后有恩的死人计较。
所以用段氏的名义来借钱给农人们,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多谢爷爷。”欧阳鸣是跪了下来,谢过了欧阳先生。
其实她也想到了用祖母的名义来做这件事,可祖母生前待她极好,她不想利用祖母,这才没有开口。
欧阳先生道:“起来吧,你这规矩是越来越多,有什么好跪的。”
又看着她道:“你祖母死前是留了话的,说要把她一半的私库给你做嫁妆,如今拿来做了这件事,你的嫁妆可就少咯。”
欧阳鸣笑道:“孙女并不在意,有祖母跟祖父的关爱,孙女已经一生受用。”
嫁妆什么的,她还有娘的嫁妆,也足够丰厚了。
窦少东家道:“那钱庄用谁家的?”
借钱给农人要有钱庄才行。
欧阳先生道:“夫人的嫁妆里就有一个钱庄在河安府,就用这个钱庄吧。”
而这个钱庄其实是欧阳家的,是大哥分给他的,说他四处游历,得有个钱庄啊,不然要是没钱了,可就得乞讨回来了。
不过他身有功名,不好经营这些,就把这个钱庄过到了夫人名下,充作夫人的嫁妆。
又道:“田福县、禄昌县也要弄两个钱庄,这样才能方便农人。”
唉,看来他接下来有的忙了。
窦少东家听罢是竖起大拇指,道:“您老不愧是欧阳家的二老太爷,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这种大手笔,晚辈佩服!”
“哼,你佩服什么?你自己也有活计要做。”欧阳先生是见不得窦少东家这副看好戏的模样,警告他:“银子,赶紧准备后,三天后就要用到了,到时候要是拿不出钱来借给农人,你是什么好处都拿不到。”
窦少东家却道:“三天?是不是太短了,怎么也得十来天以后再借啊,让他们闹一闹,对咱们有好处。”
“十来天?等十来天后,你怕不是要躲到地窖里去。”欧阳先生是嗤之以鼻,今天镇上就有乡亲哭天喊地了,要是等个十来天,估摸着衙门都能给人冲没了。
窦少东家撇撇嘴,道:“三天就三天,您老放心好了,到时候银子一定到位。”
不就是银子嘛,窦家有很多啊,而他作为窦家的少东家,调个五万两银子还是做得到的,再加上他的私房钱,拿出个十万两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