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流回八十年代末。
那一年,47岁的NBA总裁大卫斯特恩来到了中国,在北京凛冽的寒风中,他怀揣一卷NBA的录像带,卑微的等在央视的大门外,想完成一项合作,足足等待了一个多小时。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最终,总裁被请进了中央电视台门口的传达室。
这次看似狼狈至极的拜访,开创了NBA在中国的推广之路,几十年后,篮球已经成为中国最热门的运动,NBA也成最受关注的联赛之一。
像大卫斯特恩这样来中国叩门的老外,当时其实还有很多。
那个年代没有互联网,绝大多数家庭没有电话,没有公开信息,再加上巨大的文化差异和语言障碍,外国企业看着日益兴起的中国市场,就像一群没有刀叉的食客,看着炭火上烤的滋滋冒油的牛排,垂涎欲滴,却不知如何下嘴。
中科院某所的一间办公室内,田教授正在整理新到的一批境外邮件。
邮件信封大小不一,有国外寄来的学术期刊,各种学术会议的邀请函,还有一些论文或者会议活动的回函等等。所有信件都经过了统一审查,之后一起发到了研究所。
田教授先把杂志一一取出,这些东西都很珍贵,有钱也买不到,当时了解国外的科技动态主要渠道之一。接下来处理来自熟悉的研究机构或者学术单位的信件,最后才是一些陌生的信件,而在这一类信件中,来自企业的信件永远是最没有份量的部分,排在最后。
田教授拿起了个薄薄的信封,里面似乎有一本小册子,应该还有一封信。
信件是美国一家公司寄来的,没有收件人,只有研究所的名字,应该是一封任意投递的企业宣传册吧,这一类东西在田教授的心中并不算珍贵,这世界好东西很多,但研究所外汇有限,除非有重要课题,所里有指标可以采购,否则谁买得起进口的设备。
田教授犹豫了一下,看那信封印刷不错,最终没有丢弃,而是打开信封,抽出了信件。
信读到一半,田教授的心跳忽然加剧,他捕捉到了学术之外的巨大机会。不等读完,他就抓起了电话,打给了寻呼台,“帮我呼1151,留言,我在办公室,速回电话,父。”
……
清华大学的毕业季,学子们总是格外珍惜彼此的最后相处时间,各种学生酒局层出不穷。校园广播里也总是播放着各种伤感的青春歌曲。
田晓卫是为数不多,没有和同学们一起聚会的清华学子,他反感一切没有收益的纯粹社交。而如今,他更没有任何心情参与这些不挣钱的活动,此刻的他正在经历人生中第一次的生意失敗,这次,他赔了很多钱。
一个不缺钱的高知家庭,培养了一个天生对赚钱有兴趣的孩子,除了说是天意,还能怎么解释?。
田晓卫是被老爸田教授逼着上清华的,这在外人听来似乎是一场炫耀,但是事实。
或许是对老爸霸道作风的不满和抗议,晓卫从上大学那天起,就没认真读过书,而是开始了自己的生意之旅,他承包过学校的食堂,组织过培训班以及发过小广告,从时间上看,此时在隔壁的校区里,一个叫俞敏洪的学子也正在做着类似的事。
四年一晃而过,在这批全国最优秀的学子毕业之际,晓卫已经攒下了一万多块。这可是一个“万元户”便是富翁代名词的年代,一个学生有此财富令人惊叹。
于是毕业季,信心满满的晓卫决定玩一把大的。
他押上了所有,租了两节火车皮,从遥远的新疆,运来了珍珠玛瑙般晶莹剔透的新疆葡萄。
按晓卫的估算,这一次他的财富应该有机会翻一番。
结果真的“翻”了,七天七夜的火车,路途遥远,天气炎热,加上保管不善。车皮进站时,车厢里发出的已经是葡萄酒的香气。
晓卫带着自己的两个发小,易目和魏诚,在车厢内的葡萄汁中畅游着,希望能打捞出依然保持葡萄形状的东西,来尽量止损。
当晓卫双腿沾满葡萄汁,站在车皮外发呆,计算世界末日何时降临时候,他收到了田教授的信息。
晓卫从腰带上取下一个巴掌大的巨屛汉显BP机,这可是大哥大出现之前的最高端通讯设备,晓卫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如此的豪阔让路人纷纷侧目,这是谁家二代?
晓卫对老爸的召唤并不在意,继续对着葡萄酒百结愁肠。
天黑了,确认损失接近百分之百的时候,晓卫才离开了站台,如同游魂一般走在街上,两个发小跟在身后,默默跟着,不知道该怎么劝解。
晓卫终于想起了老爸的呼召,看到路边的公用电话亭,走了过去,给老爸回电。
田教授居然一直在等他的回电,呆在办公室没走。
他很焦急,但是并没有出言责怪儿子,“晓卫,你在哪?”
“我在阴曹地府,您有事快说,那边牛头马面等我下油锅呢。”
田教授叹了口气,自己这研究员的身份,在儿子面前,权威为零。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