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宁特尔,赋形的女神/在黑暗中,子宫里做工/使君王降生,给他们戴上公义之冠/使主人出世,将冠冕放在他头上/这都在她手中”
——苏美尔史诗《恩奇和宁玛赫》
一个重步兵的日工资大概在半个德拉克马,一个月下来15个德拉克马,而在雅典,比如皮洛士的工坊里,做没有营养的重复劳动的工人挣的差不多也是这个数字。
但这每天的半个德拉克马不过是驻军扎营状态下的维持费,士兵的口粮实际上也包含在里面,不过比例不大;在野外行军作战时,这个工资就要翻一倍,攻城或者冲营时还要加得更多。
这样算下来,一年下来,刨去冬营大放假,差不多十个月的时间,干领底工资差不多能攒下100个德拉克马。理论上来说,从军十年的老兵,如果一仗没打,也就能攒下1000个德拉克马,不过是六分之一个塔连特。
在古希腊为数不多的和平时期,这个情况是有可能的,但现在是继业者时代。
继业者们为了保证这些桀骜不驯的老兵们的忠臣,不得不竞相提高军人的待遇。工资基本翻了一倍,频繁的作战行动,还有时不时的放赏,还有战场上获得的战利品——但这些老兵往往出于默契不会全部没收敌人的私囊——最后的大头是劫掠城市和神庙。
最后的情形就是这样,卡山德的雅典方面军一路向着温泉关方向撤退,而速度却慢得令人发指。一万多人浩浩荡荡的队伍,其中只有六千多是正牌军人,其他的都是这些基层士兵的随从和奴仆——这些人在战时会充作轻步兵,行军时最大的任务却是帮助他们的主子背钱!
大块的熔铸的银子、小块的黄金、一些值钱的工艺品——或许还有奴隶,而价值最高的是各种精美的宝石,被老兵们亲身携带着,镶嵌在刀鞘上、塞在皮带的夹层里……
任何一个对继业者彼此争斗的历史有所了解的人,看到这种在前狼后虎的危急形势下依然从容不迫的行军步伐,都会想起十二年前攸美尼斯遭遇的不辛,从而得出这样的结论:
一旦德米特里的包围完成,这支陷入困境的军队绝对不会抵抗,反而会第一时间以武力逼迫自己的指挥官投降以保全自己的财产。
正是出于同样的原因,追击者同样从容不迫。他们避免任何不必要的伤亡,只等着时机来临,分取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
…………
八个奴隶推动绞盘,带动上方的皮带;而皮带又带动旁边一个铜制灌铅的飞轮;飞轮下方的连杆穿过一个固定在横梁上的圆筒,而后在最下方探出飞速旋转的横枝;横枝上的砂轮又和圆筒通过皮带连接,在两种力量的作用下开始进行周而复始的行星运动。
主管车间的大工匠一挥手,固定在水平轨道上的大型铜镜被推了过来,很快与砂轮接触,发出刺耳又雄浑的鸣叫。
站在横梁上的工人不断把油料添入圆筒,地上的工人则不断洒水给铜镜降温。
在一番忙碌后,工人推动铜镜顺着轨道脱离了砂轮,一路穿过大门,进入精细打磨的车间,那里有另外一台类似的机械……
而在工坊另一侧的仓房里,皮洛士和以雅典为首的各城邦的几十位商人、商船主已经洽谈多时。
他们正围着一面一人多高的铜镜啧啧称奇。
上面倒映的影像是如此清晰而准确,仿佛这不是一面镜子,而是一扇门——现有的金属镜当然也能达到类似的效果,但那需要熟练的工匠,而且往往只能做到巴掌大,在大一点影响就会不可避免的出现扭曲。
这样大幅的铜镜,如果没有皮洛士灵光一闪搞出来的双轴车床,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这样平整,也无法做到这样的高效。
这时几个工人推着又一个热气腾腾的小车进来。拿细亚麻布擦干残留的水迹,又是一面同样清晰而准确的大幅铜镜。
皮洛士将两个铜镜对着立起来,使客人们依次从中间走过。
于是每个人都看到了终身难忘的景象
——仿佛长到无穷无尽的走廊,一直通到看不见的漆黑深处,而其中还有无数个自己!
然后就在这一小会功夫,又一面新的铜镜被推了进来,此时摸上去还有些烫手,那是机械加工带来的热量……
超越常识的精美的产品,难以想象的极快的生产速度,还有低廉的价格。
所有人都不能再反驳皮洛士对他们说的话:
这样物美价廉的工艺品即将遍布整个希腊化世界——中等家庭至少会购置一面,而王侯贵族和神殿将用它来装饰所有墙壁!
而他们这些幸运的人,如果想要从中谋取一笔暴利,唯一的方法是在明天日出前放下至少10个塔连特的定金,这样他们还能享有至少半年的市场垄断!
于是整个雅典城都陷入鸡飞狗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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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堆满整个房间的白银,所有人都陷入呆滞。他们都震惊于皮洛士搞钱的能力。迈提拉斯不小心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