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扬州知府衙门的官宅,竟然比王霖在青州的渤海郡王府要大很多。
典型的江南园林建筑,宅邸中陈设华美,各类奢侈用品、古玩字画,不计其数。
一个四品官员,哪有这般财力,无非还是盐商供养。
江南繁盛,盐商财势,由此可见一斑。
各家接到请柬,尽管心惊胆战,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都来了。
只是除了宋家家主宋启楠之外,其余各家家主赴宴都带了不低于一两百人的护卫高手。
宴会设在扬州知府王平的花厅。
王霖静静站在厅口,一一与来赴宴的江春等人相见寒暄。
王霖态度温和,身着蟒袍金冠,温文尔雅,毫无传说中的威权强势。
待各家家主入座,王霖便起身微笑道:“诸位,孤奉旨巡视江南,主要以两浙为主,但也兼顾两淮盐课。”
“扬州徐家涉两浙路钱钟书谋逆及贪赃枉法案,孤已经查实,证据确凿,故孤率军奔袭扬州,缉拿徐家人归案。”
江春抱拳道:“王爷,在下江家江春。江某斗胆请教王爷,徐家涉案被官府缉拿,江某等不敢过问,但我等盐商一向在扬州安分守己,合法经营,却从未触犯大宋律法,不知王爷将我等聚集此处,意欲为何?”
燕青在旁怒斥道:“放肆!竟敢与王爷如此说话!”
王霖摆摆手:“江家主,不必紧张,孤请诸位来,主要有一事相商。”
王霖起身环视众人淡然道:“徐家涉案,此番又举兵反抗,已成谋反。孤,已斩扬州知府王平,至于徐家,会诛他满门!”
“区区一个盐商,竟能豢养私兵上千,还如使唤奴仆一般对朝廷官员任意驱使……这是大宋的扬州,而不是盐商的扬州,孤,不得不除之以儆效尤!”
江春等人心中倒抽了一口寒气。
王霖又道:“徐家营运盐业之份额,孤持天子剑,御赐金牌,代户部盐铁司予以录夺!但盐课乃我大宋万业之重,为保江南盐税稳定,孤决意将徐家盐引,均分于扬州各家,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程家家主程一舟白须一震,突然起身道:“王爷所言当真?”
白玉麟犹豫了一下,也是勉强笑道:“王爷,徐家为扬州八大盐商之首,份额亦是最多,王爷当真会将徐家份额分摊给我等七家?”
王霖:“孤乃大宋王爵,代天巡视,岂能信口开河?”
七家家主飞快对视,心头都起了一抹狂喜。
徐家的份额何其巨大,若是能将徐家的份额瓜分了,这对于各家来说,可是一笔庞大的利益。
但王霖能有这般好心,不但不动他们七家,还送了这么大一块肉给他们吃?
实话讲,江春头一个就不信。
江春坐在那轻道:“想必王爷有些条件吧,不如王爷明言,也好让我等宽心。”
王霖大笑:“江家家主果然是不同凡响,眼光独到。难怪孤在杭州就听闻,江家与江南各州官员颇有往来,号称江家抖一抖,江南都要颤三颤的高门大户!”
“这徐岚一封书函,就能让扬州知府调兵来救,若换成江家主,怕也并不例外吧。”
江春面色一僵。
谁都能听得出王霖此番话中的讥讽和某种隐藏着的威胁。
但王霖根本就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径自又道:“盐引不能白给,这是朝廷的规制,相信诸位比孤更清楚。
除此之外,孤率军来江南肃贪平乱,这数万大军人吃马嚼的,花费甚大,官家允准孤自筹,但孤实在不愿意惊扰地方,所以……”
王霖话音一落,江春等人就面色一变,心中恨起。
这简直是明着敲竹杠么!
江春强压住不满,口中却平静道:“王爷,我江家虽在扬州营运多年,有些利润,却也都置办了产业,手头上一时间也拿不出太多现钱来……不过,既然王爷都开了口了,我江家愿意奉上十万贯钱军资,还请王爷笑纳。”
王霖面色不变,心中却是冷笑道:十万钱?打发乞丐么?
王霖不动声色道:“江家主哪里话,资助朝廷官军,纯属盐商自愿,不能强求。既然江家财力紧张,孤也不便强人所难。”
王霖转头望向其他六人:“既然如此,徐家盐引份额,那就分予尔等六家。”
江春勃然色变,这是直接将江家剔除了?
江春起身道:“王爷这是何意?徐家盐引份额,何以无我江家的份?”
王霖缓缓转头来望着江春,嘴角噙起一丝冷漠来。
这些扬州盐商,贪婪程度超乎想象。
王霖奇道:“为何徐家的份额就一定要有你江家的份?孤不明白,江家主给孤讲讲看。”
江春冷笑:“其他六家有的,我江家也少不了,不然的话,这扬州盐业还真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呢。”
王霖再奇道:“江春,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敢开口威胁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