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一头栽倒在沐兰的怀中。
……
此时,一道黑影悄然翻过高墙掠入延福宫中。
月色皎洁,王霖凭记忆辨明方向,身形腾挪直奔灯火通明处,与延福宫三大殿在一条中轴线上的赵佶的御书房。
与宫外的戒备森严相比,延福宫内却空无一人。
往日那些成群结队往来的太监宫女此刻踪迹不见,想必应是被赵桓派兵驱逐走了。
王霖轻车熟路潜入御书房窗下。
里面两道人影灼灼,吵得正异常激烈。
正是官家赵佶和太子赵桓这对父子。
赵佶面色铁青,冷笑道:“你这孽子,大逆不道!你口口声声迫于无奈,却接连夤夜进宫逼迫朕,你想干什么?逼朕禅让退位吗?你是休想!朕宁死也不会让你这孽子如愿!”
赵桓面色不变,拱手道:“父皇,你可知儿子如今处境?赵楷幕后勾连宫里宫外,串动朝中文臣士族,正要联合发难,若等他们群起而攻之,儿子不但这东宫之位不保,怕是连性命都要丢了!”
赵佶呸一声:“朕若真想废你改立,还用等待今日?你这孽子目无君父,这等行径若传出去宫去,不要说满朝文武,就是天下子民,都容不得你这逆贼!”
“父皇或许不想废黜儿臣,但儿子却担心到时候朝堂上群臣汹涌,父皇扛不住压力,会将儿子当了牺牲品。”
“儿子一步步陷入赵楷的谋算之中,父皇心知肚明。他算计了这么久,绝不会轻易放过儿臣,还请父皇看在你我父子一场的情分上,给儿臣一条生路。父皇只要禅让退位,儿臣永远敬父皇为太上皇,绝不敢有半点忤逆之心!”
赵佶怒发冲冠,浑身抖颤:“他算计你是不假,可你难道就没做出那等丑事吗?你不要以为朕真湖涂了,不知你与那曹柔私通已久?”
“朕的嫔妃,你也敢动!皇天后土,列祖列宗,你这大逆不道狂悖无耻的孽子!就凭这点,朕不要说废了你,就是杀了你,又能如何?!”
“朕本想,姑且念你为人算计,为一时之错,还想既往不咎!结果你反倒变本加厉,擅自调兵进宫,将朕软禁在延福宫中!”
见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被扯掉了,赵桓也就不再温文尔雅谦卑有礼,也索性面露狰狞道:“儿臣最后给父皇一日时间,若明日晚些时候,父皇仍旧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儿子无情无义、真正做那弑君之人了!”
赵桓拂袖而去。
赵佶呼呼喘着粗气,身子踉跄了一下,瘫坐在地上,面色惨澹。
……
恽王府,正厅。
吕颐浩。
尚书右丞张邦昌。
礼部侍郎白时忠。
新晋太学学正秦桧。
等等。
十余朝中重臣分列两侧,一起凝望着端坐在主位上的恽王赵楷。
吕颐浩道:“殿下,实不能再拖延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明日大朝会上,臣当率诸位一起进言,请官家改立太子,议定东宫新主。”
张邦昌也上前道:“殿下,臣这两日听闻禁军异动,还撤换了宫禁宿卫,臣担心太子会对殿下不利,毕竟这京营军权都在太子手上,臣也以为,早发动比晚发动要强,还请殿下三思!”
“请殿下三思!”其余人也一起躬身劝谏。
赵楷叹息道:“虎无伤人心,奈何人有害虎意,树欲静而风不止……本宫走到今天,都是太子咄咄逼人,逼迫至此,可此事不宜太过仓促,还需从长计较。”
“以本宫对父皇的了解,他是万万忍不下这口恶气的。他之所以迟迟不动,主要是因为太子掌握兵权,李纲吴敏掌控朝政……”
“诸位不必担心。若父皇迟迟不动,不肯废黜,那本宫也当有所为。至于张叔夜、李纲、吴敏这干人等,实际不足为虑。若真相大白于天下,天下士族民意汹涌,谁会容忍一个目无君父、yin乱后宫的东宫储君执掌大宋社稷江山?”
“本宫坐得端行得正,若东宫真的不择手段要对本宫下手,那又有何惧?我大宋千万子民,百万禁军将士,绝不会坐视不管!”
赵楷神色凛然,缓缓起身,环视众人,目光锐利。
吕颐浩沉吟不语。
他知赵楷这是暗示众人,他在军中也有力量。
而且他自恃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也从未有任何差错,张叔夜这些人毕竟忠于大宋朝廷,属刚正名臣,不可能任由赵桓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