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还是照常赶路。
跟庆州的情势,以及庆州、延州等地的百姓的性命比起来,这点损伤根本不算什么。
李元吉并没有因为挖掘台阶的时候死了人,就心软停止进军。
相反,他还命令大军加快了行程。
在出灵州最后一处驿站的时候,庆州都督的奏疏终于到了。
说是奏疏,其实是战况报告。
颉利和突利果然去了庆州,并且在赶到庆州以后,携十五万大军对庆州的关塞发起了勐攻。
仅有两万多兵马的庆州都督根本挡不住十五万大军不及损耗的勐攻。
庆州的门户第一天就被打开了。
庆州都督决议率残余的兵马跟颉利和突利死磕到底。
来送奏疏的是庆州都督的幼女,还有一个快要老掉牙的老仆。
据说庆州都督还有一个十八岁的长子,以及一个十一岁的幼子。
陈叔达多嘴问起的时候,庆州都督的幼女和老仆皆泣不成声。
“殿下,入庆州地界了!”
李元吉一行在过了灵州和庆州的界碑以后,宇文宝顶着一身风霜赶到马前禀报。
李元吉端坐在马背上,擦拭了一下早霜打湿的眉毛,吩咐道:“即刻将手底下的所有斥候散出去,我要第一时间了解清楚庆州所有的战况。”
“喏!”
宇文宝抱了抱拳,立马下去传令。
没过多久以后,军中有数百骑冲了出去,消失在了冷风刺骨的原野中。
入夜的时候,李元吉一行驻扎在了庆州的合道,并没有擅动。
因为还不清楚庆州的具体战况,所以不能冒然行动。
派遣出去的斥候一点一点的将庆州各处的战况传了回来。
“殿下,突厥人已经兵至百家堡,正兵分三路向马岭、白马、华池三县进军,前军已经抵达了安定。
在安定城外的白马川水畔,遭到了侯君集伏击,损失惨重,正在重新整顿,准备对安定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合道的县衙里,李元吉高居首位,李建成和李世民分坐两侧,陈叔达等人居于下首,正烤着火,宇文宝躬身站在衙中禀报。
李元吉皱着眉头道:“侯君集怎么会出现在安定呢?”
依照最初制定的策略,侯君集应该在云阳的云蒙山设伏才对,一下子出现在了安定,往西北足足偏移了四百多里,近五百里。
这哪是设伏啊,这是主动找上门跟突厥人一战。
为了战功,策略和命令都不顾了。
宇文宝躬着身没说话,他哪知道侯君集为什么会出现在安定啊。
他要知道的话,他就不是宇文宝了,是李世民、李靖、李世勣、苏定方。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侯君集能出现在庆州,又能遏制住突厥人南侵的势头,这对我们很有利。”
李世民突然开口,帮侯君集说了一句话。
李元吉心中古怪的看了李世民一眼。
李世民这算是在帮侯君集开脱,可侯君集已经被战功迷了眼,也被关内侯迷了眼,已经不爱他了。
他再怎么帮侯君集开脱,侯君集也不会再忠心耿耿的追随他了。
“庆州都督现在何处?庆州的兵马还剩下几何?”
这话是陈叔达问的。
也只有陈叔达这个纯正的文臣才会这么说话。
宇文宝并没有急着作答,而是看了李元吉一眼。
李元吉稍微点了一下头,宇文宝便沉声道:“庆州都督在送出奏疏的当天就战死了,一同战死的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庆州的兵马在怀安抵御了突厥人三日,尽数战死。”
李元吉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虽然他早就料到了会是这种结果,可在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一阵心痛。
庆州都督战死也就罢了,两个儿子还一同战死了。
庆州都督这算是绝后了啊。
如此忠勇,不该绝后的。
这让他想厚赐都不知道厚赐谁去。
虽说庆州都督还留下了一个幼女,可女子是不能承袭爵位的,即便是破例封个县主,到了下一代也就没了。
“庆州残存的一万多兵马,三天时间就全部战死了?”
李建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可是一万多兵马啊,不是一万多牛羊,三天时间,怎么可能全部战死了呢?
宇文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建成这个问题,李世民在旁边感慨道:“这恰恰说明了怀安战事的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