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伦毫无惧色的向李渊一礼道:“臣是为了大唐,才冒着天大的干系说出这番话的,如果圣人觉得臣说的不对,可以任意处置臣,臣绝无怨言。”
李渊面露凶狠之色,往封伦身边逼近了两步,但最终并没有拿封伦怎么样,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封伦面前狠狠的甩了一下袖子,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房内。
“呼……”
封伦在李渊走后,长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他一番说到李渊心坎上了,所以李渊即便是被他刺激的想杀人,也没有拿他怎么样。
他也知道李渊是一个合格的家主、合格的族长,在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知道如何取舍。
他今日在太极殿内晕过去,就是为了等李渊主动找上门,然后跟李渊说这番话。
如果李渊不来找他的话,他也会想办法主动找上门,给李渊说这番话。
至于他身为天策府的司马,为何暗中帮着李建成,自然跟他的经历,以及看法有关。
他最早依附大唐的时候,最想跟随的人是李建成,最想辅左的人也是李建成。
因为李建成是嫡长子,且没有那么孬,所以他认为,不出意外的话,李建成肯定能登上帝位。
但天不从人愿,李渊并没有将他分配到李建成手底下为官,而是将他分配到了李世民手下。
虽然到了李世民手下以后,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天赐明主,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天赐英才,但他心里还是向着李建成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李建成是嫡长子。
其实他跟李纲、裴矩等人是一类人,坚定的拥护嫡长子继承制。
嫡长子继承制不仅能确保皇位可以有序的传承下去,也能确保他和他的子孙后代能躺在他的功劳簿上吃很多年。
这看似跟‘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话相违背,但却是事实。
因为只要皇位以一种不流血的方式,一脉相承下去,那么拥立皇帝的功劳,也能一脉相承下去。
后世的子孙若是争气,就连官爵、权势,也能一脉相承下去。
最终,一个小小的家族,可以变成立足于一州、一道,乃至影响一个王朝的世家。
而当一个家族变成可以影响一个王朝的世家以后,就可以传承很多年、富贵很多年,即便是面对王朝更替,也能做出很多选择,就像是旧氏王谢一样。
虽然将一个小小的家族发展成世家很困难,用难如登天形容也不为过,甚至中途有可能夭折,但相比起在流血的皇位更替中,不断的赌上全家、全族人的性命做选择,在不流血的皇位更替中做选择,明显更安全。
李渊在出了太医院以后,心中犹如塞了一团乱麻,胸中有无尽的怒火往上涌,就是发泄不出来,也不知道跟谁去发泄。
他原本还想去看看李纲和裴矩,问问李纲和裴矩为何不惜赌上清名,也要力保李建成的。
但现在没这个心思了。
他闷头回到了甘露殿内,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殿内,用各种无声的方式宣泄自己胸中的怒火。
在怒火宣泄的差不多了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甘露殿,他突然很想找个人聊聊,很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
于是乎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裴寂,当即吩咐人召裴寂到甘露殿觐见。
传达李渊口谕的谒者赶到裴寂府上的时候,裴寂刚刚赴完李世民的宴请,还拿了李世民无数好处,听到谒者说李渊召见,就马不停蹄的赶到甘露殿。
李渊见到裴寂,像是见到了亲人,在裴寂一吹二捧下,向裴寂倒起了苦水。
为了不出卖封伦,李渊隐去了封伦的姓名,将封伦跟他讲过的话跟裴寂讲了一遍。
裴寂听完以后错愕了很久,然后再李渊一声声催促下,给了李渊一句跟朝堂上的态度截然不同的话,“您心中既然已经动摇,那再查查又何方呢?如果太子殿下真的是被冤枉的,那刚好可以还太子殿下一个清白,如果太子殿下不是被冤枉的,那么再查结果也是一样。”
说到此处,裴寂还一脸认真的道:“臣虽然不知道这番话是谁跟您说的,但确实是老成谋国之言。”
李渊瘫坐在地上,咬牙切齿的道:“我不在乎再查一次,我在乎的是再查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裴寂若有所思的道:“您在乎的也不是结果,您在乎的是如果结果一样的话,您要不要放太子殿下一马?”
裴寂看的很清楚,李渊在乎的根本就不是再查一次的结果,而是再查一次,结果一样的话,要不要放李建成一马。
不然的话,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毕竟,如何处置李建成,李渊已经做了决定,李渊也已经接受了李建成就是‘罪犯’的事实。
如果再查一次,结果一样,决定也一样,李渊根本不用纠结。
李渊咬着牙,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裴寂知道,李渊这是默认了他的话,当即又道:“您应该是将向您谏言的那个人的话听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