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纬路甲一号,是一个始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旧小区,其中有四栋小高层,是当年司法局和交警支队集资所建,属于最后一批福利分房的产物。
正因为此,这里一度被称为司法局小区,现在,当时在司法局和交警队工作的房主基本都搬走了,房子也早就易主,但这个名字却沿用了下来。
小区的对面,就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办公大楼。
郭辉就躲在司法局小区。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叫灯下黑,能住在乔云海家对门,才是最安全的呢!
一套三居室的户型,他住在南向的一个房间里,隔壁则是一对小夫妻。
小夫妻是老六的人,非常可靠,都在市里上班,平时早出晚归,很少与外人接触。如果没有这两人做掩护,他可能早就被逐户登记走访的社区民警发现了。
说起老六,郭辉颇有些自鸣得意。他与老六很早就认识了,但两人的关系,却始终不为其他人所知,老六平时非常低调,不显山不露水,不多言不多语。郭辉把大量的现金都交由他掌管,十多年下来,老六守口如瓶,毫厘不差,即便在郭辉逃亡这五年间也是如此。
如果不是多年前留了一手,郭辉今天的处境就太艰难了,只能躲在耗子洞里,过着暗无天日,提心吊胆的日子,或者像死对头白庆宗那样,被警察撵傻狍子似的,撵进深山老林里。
傻叉,都他娘的什么年代了,还玩野外生存,没文化真可怕,老祖宗早就说了,大隐隐于市!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还出来混个屁!他曾经这样对老六说。
当下的社会,大家都是下班回家,便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邻居之间极少走动,如果不露头的话,说得夸张一点,在这里躲个三年五载的也没问题。
老六的意思是,先暂时躲在这里,等风头过去了,再想办法出云州,或北上,或南下,总之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
可郭辉却不这么想,他从看守所里逃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弄死贾二棍子,他绝不离开云州,哪怕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他很无聊,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躲在窗帘后面,用一台军用望远镜观察着进出刑警支队办公楼的每一个人。
几天下来,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乔云海、孙副局长乃至杨昊天,都不时出现在镜头里,他观察得很细,甚至可以从这些人的面部表情中读出一些信息。
今天也是如此,一直睡到了快中午,这才起床,冲个澡,便起身到了窗前,调整好焦距,聚精会神的观察了起来。
他看到了乔云海,这位与他打了十多年交道的老刑警今天看上去有点憔悴,脸上写满了疲倦,像是没怎么睡好的样子,下车之后,便长长伸了个懒腰。
司机将水杯递了过来,乔云海喝了一口,也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
很快,一名同事过来和乔云海打着招呼,两个人边说话,边往办公楼里走去,上了几级台阶,乔云海突然停了下来,转回身,朝他这边瞥了眼。
那一刻,郭辉甚至感觉,乔云海的一双眼睛就在盯着他,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奶奶个腿儿的,乔老秃身上杀气十足,相比杨瘸子,可难对付多了。
由于略有些秃顶,一些混社会的人,便给乔云海起了老秃这个外号。
房门被轻轻敲了几下。
他立刻警觉起来,从枕头下面抽出手枪,侧耳继续听着。敲门声很轻,但非常有规律。
是老六!他松了口气,走到门前,先从门镜往外看了看,确定走廊里只有老六一个,这才轻轻打开了房门,老六低着头闪身进了屋。
“不是告诉你,没事别往我这儿跑吗,你现在是大老板,认识的人多,太扎眼了。”郭辉略有不满的道。
老六身材高大,方头大脸,很有点老板的派头。听郭辉这么说,把手包往沙发上一扔,笑着道:“放心吧,辉哥,我有个相好的娘们,就住在这小区,偶尔过来一趟,不会引人注意的,而且,我今天也没开车,打出租过来的。”
郭辉哼了声,走到窗口,继续看着对面的刑警支队。
“辉哥,北面的事,我都安排好了,绝对安全可靠,我在伯力有个农场,还托朋友给你办了新身份,你先躲几年,等风声过了,再用新身份回国。”老六兴高采烈的说道:“如果你同意的话,下礼拜我就安排人送你出去,有一条非常稳妥的通道,保证能平平安安的出云州。”
“我哪都不去。”郭辉冷冷的说道,说完,缓缓转过身,直勾勾的盯着老六:“这么急送我出去,是怕我掉了脚,毁了你的千万身家吧。”
老六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有些激动的道:“辉哥,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当年要不是你,这条小命早就交待了!只要你一句话,别说是钱,就是我的命,随时可以拿走,眨一下眼睛,都不是爹妈操出来的!”
郭辉淡淡一笑,走过来轻轻拍了下老六的肩膀:“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汉子,不然的话,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