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氏在将仆役打发出去后,就只身来到账房,询问柜上还有多少银子。
账房先生连账本都不看,拿过一只木箱子放到汤氏面前让她自己看。
汤氏只看了一眼,就急得眼睛通红。
因为偌大的木箱里,只有几块碎银子,外加一大把铜钱。
“怎么就剩这么点?”
“主母,本来能有个二十几两的,可是今天三爷说是要去招待几个朋友,托人给自己寻个差事,就从账上支走了二十两,剩下的可不就这些了……”
“这三弟……”
汤氏听到这话是又气又怒,若是明天商贩们上门讨债,家里掏不出银子,那他们家可就成了京里最大的笑话了!
汤氏想到这儿,赶忙从头上摘下一只金钗递过去。
“老范,你赶紧找个当铺把这个当了!”
范掌柜看到这场景,当即红了眼圈。
“主母!”
“这可是您最后一件像样的首饰了,您总得给自己留点体面呀!”
汤氏闻言苦涩地道。
“啥体面不体面,先把肉铺、菜场的菜钱结了,这才是最大的体面!”
在两人推搡间,冯氏领着两个婆子,抬着一个沉重的箱子走了进来。看到老仆手里拿着汤氏的金钗,顿时知道汤氏又周转不开,偷着命人去典当首饰了。
冯氏看到此处,心里微微一叹。想不到堂堂开国公府的当家娘子,竟然落得这般田地……
冯氏走上前,从范掌柜手里拿过金钗,重新给汤氏插在头上。
汤氏跟常升一样,也是个好脸的人,见自己典当首饰被冯氏撞见,赶忙硬着头皮解释。
“大嫂,你别多心,这件首饰款式旧了,我是让范掌柜替我拿到外边重新打制……”
冯氏闻言微微一笑,笑着打趣道。
“这可是太子妃赐下来的首饰,你竟然嫌弃款式旧了,真是好大的狗胆!”
汤氏听到这话脸上登时浮现惶恐之色,常升对待已故太子妃非常尊重,若是这话传到那傻憨憨耳朵里,真敢休了自己啊。
“大嫂,弟妹知道错了,弟妹也是一时疏忽,你可千万莫要传扬出去……”
冯氏看到汤氏被吓成这个样子,心里又是一阵叹息。
这两口子也真是将就了,明明倒是武勋之家,怎么偏生养出这么个胆小怕事的性子?
事实上,冯氏早就知道他们两口子手头紧,她也几次跟常升提过,让他不用每次发了俸禄,就巴巴地给自己送银子来。
她冯氏怎么说也是宋国公冯胜之女,还不至于要靠常家这点俸禄过活。
然而,常升那二傻子愣是不听,说得急了就跪在地上哭,说自己是抢了大哥家的爵位,大嫂若是不收就是看不起他。
冯氏也是被常家二傻子烦的不行,这才收了这么多年。
但她只是收着,一点都没花用。
她自己的嫁妆,养活她们娘几个都绰绰有余了,再加上常茂生前留下的产业,足够她们过活,还真用不上这些钱。
这几天看到汤氏为了皇帝的寿礼急得团团转,她就等汤氏主动跟她开口呢,却不承想这傻弟妹跟那傻常升一个德行,哪怕现在火烧眉毛了,宁愿典当身上只有一件值钱的首饰,都不愿意找自己这个长嫂开口,简直是不拿自己当常家的人!
“这里有两封银子,你先拿去花用。”
“西跨院我也命人收拾出来了,今天夜里就能搬过去,等我把主屋腾出来,你就跟二弟搬进去吧。”
汤氏听到冯氏这样说,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拉着冯氏的手哭诉道。
“大嫂,您这话是何意,可是弟妹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周全,引得大嫂生气啦?”
冯氏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了,扬起手就甩了汤氏一巴掌。
“湖涂!”
“跟你家那口子一样湖涂!”
“以前咱们家闭门谢客,不跟京里的勋贵走动,我一个寡妇人家住在主屋也就罢了,反正不用招待什么贵客。”
“今天三皇孙亲自拜会,不出一晚上就能传遍京城。过了今天晚上你就瞅着吧,往日里求都求不来的亲戚、故旧,不出两天就能踏破咱们家的门槛!”
“如果只是一些穷亲戚也就罢了,若是其他藩王前来拜会,你也领人去你们东跨院?”
“你们两口子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这要是传扬出去,外人怎么评价你们两口子不好说,但肯定得骂我冯氏不懂事,明明寡妇人家,却要占据国公府的主屋,这成何体统!”
汤氏听到这话当真是羞愧无地,但让她搬进去,她是真不敢。
她要是敢搬,常升那个老古板还不得跟他翻脸?
“大嫂,这……”
冯氏蹲下身子,帮着汤氏整了整被打乱的头发,柔声说道。
“弟妹,就当为嫂子的名声考虑考虑吧,嫂子家里还有俩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