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裕源也走私,无论唐裕怎么百般解释,也洗不脱。
但张家口的商人分两种。
一种,是像裕源这样,从陕西、宣大、蓟辽一路铺开搞分号。
他们‘胆子’小,只做长城内的生意,把货物送给对外的商号,就算完成了交易。
另一种,是像张家口范家一样,专做‘进出口’贸易,他们也到各地收货,也卖货,但他们的核心生意,在关外运输。
范氏比起唐氏,在草原上有庞大的网络。
新商号若私自出关,很可能遇到‘土匪’,而范氏这样的商队出关,能跑到察哈尔,几十年后,他们还能绕过草原、绕过辽东,跑到建州。
裕源只是鸡贼的商人。范氏毫无疑问,是出卖民族的商人,他们只认银子。
鸡贼的商人买通地头蛇、朝不保夕、战战兢兢。
认银子的商人后面,必然有权贵大佬。
宋世恩不一定要捅死后面的大佬,还没到那个时候,他们也只不过是遵循‘旧例’,主要是…宋家多少有点干系。
这一趟,只想把大明朝这些烂掉的土挖掉,让商人们规规矩矩做生意。
……
早上,宋世恩和张维维刚吃过早饭,俞大有就回来了。
“侯爷,张家口每旬有小市、每月有中市、还有春秋两季的大市,现在快大市了,兵堡和附近的寨子里货物堆积如山,大多是粮食、茶叶、瓷器、药材等允许通关物品,马市有专门的关卡,是朝廷来办,没有商号参与,属下初步估计了一下,他们屯的货物,大概在一百五十万两左右。”
“全部!?”
“是,全部,属下摸了一遍。”
宋世恩看了一眼唐裕,唐东家脸一红,“侯爷,盐铁在其他兵堡里面,走私的是百户千户等卫所主官。”
“唐东家预计有多少!?”
“咳~小人每年通过万全右卫走十万两货,大人,利润被总兵、巡抚、监军等取走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在卫所千户或指挥使手里,小人根本不靠走私赚钱,只为了维持人脉。”
“我信你!”
“啊!?”
宋世恩没有再搭理他,又安静坐了一会。
唐裕正满头大汗不知所措之际,护卫带着一个魁梧大汉进来。
唐东家豁然起身,赶紧低头,来人看了一眼屋内的两人,躬身行礼,“张承拜见小姐,拜见姑爷。”
这是英国公的家臣,往后一靠,看两人发挥。
张维维虚请了一下,“承叔是都司府的都指挥同知是吧?负责哪儿的?”
“回小姐,不敢当叔叔,属下是京营的外来官,只能当佐贰官,虽是同知副总兵,却不带兵,掌镇抚司、断事司、司狱。”
张维维回头看了一眼宋世恩,大兴侯撇撇嘴。
大明朝每个卫所都有镇抚司,从百户所开始就配有镇抚,专职对内行军法用的。与锦衣卫的镇抚司不可相比。
也就是说,总兵很给面子,张承在宣镇是断案、行罚、关押,一条龙全负责。听起来很牛逼,实际就是个看客,处理卫所兵纠纷,毛的实权都没有。
张维维看自家男人没有反应,斟酌着说道,“承叔,夫君想在宣府做点走关的生意,你有门路吗?”
张承一愣,“小姐为何不通过国公府!?镇守总兵敢说半个不字!?”
“夫君不好求国公府,也用不着!”
“敢问小姐是…是哪一房!?”
啪~
宋世恩轻拍了下桌子,“行了,张同知,坐吧,本侯宋世恩,没时间与你玩哈哈。”
张承更加懵逼,张维维轻咳一声,“承叔,我是维维。”
“啊!?拜见大小姐!”
“我一年前已进入侯府为妾!”
张承这才知道,面前的黑脸男子是风头一时无两的禁卫提督,大礼下跪,“卑职张承,拜见侯爷!”
“本侯隐蔽而来,不想让别人知道,起来吧!”
这是二代国公庶子偏房后代,张维维亮明身份,那他就没有那么简单,是五军都督府驻宣府的探子头领。
知道了身份,张承比唐裕好不到哪里去,站起来也有点哆嗦。
宋世恩向旁边一指,“本侯的朋友,裕源东家唐裕。另一个是禁卫统领俞大有。”
等三人认识后,宋世恩又直接了当道,“宣大有数不清专为出关的走私商号,本侯要查清他们有些谁,背后是那些武将,从哪里走私,走私什么,如何走私,对面如何接应,张承,你只有三天时间。”
“侯爷,这个不用查,所有武将,从每个兵堡走私,主要是盐铁布,兵堡的每个守卫都知道,不是什么秘密,对面是他们自己驻草原的人和雇佣的草原护卫接应。”
咦!?
宋世恩不得不坐直身子,“张同知是明白人啊,你可能误会了,本侯不是问你像裕源这类商人,或者靠走私养活卫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