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世恩入宫，路上已听说了全部的损失。
四千多间房被烧毁，张居正够狠，自家的院子烧了一半，几家公侯不约而同把门房点了。
文华殿门口大量的文官聚集，只有一个声音，皇家失德，陛下还需要多多进学。
哎，太后，你可别拿老子顶雷啊，那样你更下不来台。
“微臣叩见太后娘娘，叩见陛下！”
“宋卿家来了，平身，赐座。哀家想知道外面什么反应。”
“回太后，呃~百官认为皇家失德，陛下还需要进学。”
“卿家以为呢！？”
“微臣听太后和陛下吩咐。”
李彩凤看向万历，一副由皇帝做主的样子。今日的万历却头发散乱，毫无说话的兴致。
宋世恩不由得出声问道，“陛下！？”
万历回过头来，“厂卫是你打砸的？冯保为什么要去烧内阁和勋贵的府邸？”
“陛下，蝼蚁尚且偷生。”
“朕没想杀他！”
宋世恩低头翻了个白眼，对，现在不想，以后一定千刀万剐。
李彩凤站起来，绕到台阶下，“宋世恩，皇帝不能德行有亏，失德既然不可避免，哀家希望你为君分忧。”
“太后，不好使，百官不是冲微臣而来。冯保休息几天，大明政令就会停滞几天。内阁不能接受这样的局面。”
“一介奴才，胆敢威胁朕和母后，他不想活了吗！？”
小皇帝又咆哮起来，宋世恩正想解释，李彩凤悠悠的声音传来，“宋卿家，你名为提督，实为皇儿小姨夫，哀家的妹夫……”
宋世恩懵逼地看着‘动情’的太后，声音继续传来，“彩梅也是皇亲，也算皇家之人，既然你有应对之策，为君分忧，哀家不会亏待宋家，渡过这个难关，年底前袭爵吧。”
“……”
“怎么，宋卿家不愿为君分忧！？”
“回太后，微臣认为不会有用。这是一锤子买卖，用过之后就不能再用了。百官很固执，以微臣估计，宋李两家的事，堵不住朝臣的嘴，他们马上会找其他理由。”
“其他理由不重要，皇帝不能失德，不能下罪己诏。”
宋世恩不想和这女人多说了，冷血寡恩至此，万历遗传的不少。稍微有点难度，就把亲妹子扔出来挡箭。
不过，都是计划中的事，“太后，二月初一，第二批劝学旬刊，将会把百官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在这之前，您还得担待。”
“无妨，三天时间，停朝吧，以京师救助为先。”
……
太后走了，宋世恩扣着下巴再次推敲了一遍。
一回头，看到像狗一样匍匐着摇尾巴的张鲸，不由得笑出声来，“张公公，诏狱我与冯保的话，想必所有人都知道了，禁卫提督与內相水火不容，你怎么看！？”
张鲸愣愣得抬头，大概没想过这个问题，“小侯爷，可能冯保会老实一点。”
“不，诏狱是为了激怒冯保。冯公公养气功夫不错，他不达目的不罢休。冯家若想封爵，冯保就得显出本事来，显出重要性，与内阁合作施政。”
万历此时回过味来，“冯保早知张鲸向朕汇报，还忍着不开口，居心叵测。”
宋世恩笑了笑，“陛下，朝臣咬死皇家失德，是为了找个借口阻止陛下亲政，而不是真认为皇家失德。微臣无法帮陛下过这关。”
万历倒是没有傻到问为什么，沉声没有说话。
两人呆立了一会，皇帝一句话总算说到了点子上，“张先生和冯保已是血盟，互相成全，一起推倒又不可能。”
“陛下，首辅已经透露了愿意让陛下亲政的讯息，从科道言官或都察院开始……”
“朕是皇帝，朕为什么要听他的。后宫全是冯保的宫人，宋世恩，若你家的小妾和丫鬟天天向管家汇报你的行踪，你会如何！？”
万历这话说的咬牙切齿，双拳挥动，异常愤怒。
是哦，真无解，所以大伙给你和太后演了这么一出。
“陛下，微臣与彩梅之事，就算没有这一场，也是既定计划，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陛下有没有想过，朝臣根本不会接这一招！？”
“不接！？什么意思！？纲常伦理，文人口口声声……咳！为什么不接！？”
“陛下，大儒也许会殉道，朝臣不会死磕，他们本来就接不住。”
皇帝这次算是彻底明白了，向慈宁宫后方看了看，摇摇头迈出大殿，宋世恩只好跟上。
一路无言……
乾清殿门口，皇帝回头，“宋卿家，暗卫尽快到皇城轮值。”
“是，这是应有之事。”
万历再拍拍宋世恩的肩膀，“别怪母后，她也没招了。朕答应你，小姨的孩子以后至少是个总兵。”
……
皇帝的承诺就是个屁，宋世恩离开乾清殿，独自返回。
冯保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