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慈宁宫出来的张居正也长出了一口气，这堆破事，终于结束了。
两日前禁卫从辽东回京，着实惊艳了京师一把，皇帝特许禁卫每人挂着两个斩首在外城耀武一圈。
非常土鳖的庆祝的方式，但效果很好，幼军之名再次被人提起，纷纷夸赞勋贵将门虎子。
这一趟出征，勋贵完全达到了目的，以后是不是还可以利用？就让宋世恩来领兵。
张居正怀着这样的心思，直入后军都督府，除了五个公侯，张四维和申时行也在。
申时行先迎了上来，“首辅大人，宋家只有一句话，为国尽忠乃勋贵所求。”
“有没有提到宋世恩遗腹子之事？”
“没有！”
张先生不禁嗤笑一声，一句话试探了个干干净净。
进屋后众人打了个哈哈，张居正反客为主直接占了主位，
“这小子太聪明了，看似在逼着大家决裂，却是为了快刀斩乱麻。这样也好，回来即可提督禁卫，若诸位希望他入都督府掌京营，老夫同意提前袭爵。”
徐文壁看着得意的张居正，脸色有点阴沉，“张先生，大不敬之罪，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皇后有喜了，陛下说这是宋世恩给找了个偏方。”
这种事哪能瞒得过勋贵，大家连话都没接，张先生略微扫视了一圈勋贵，
“陛下迟早会亲政，太后同意陛下安排宋世恩。年轻人的事，我们老家伙就不要插手了，政事繁杂，老夫不想在皇家与勋贵之间频繁倒腾，老师才是约定见证人，老夫尽力维护，已做到信守承诺。国事为重，这些小事情不能一直牵扯内阁。”
“张先生知道世恩的伤势？”
“不知道，蓟镇来信说冲阵中肩胛卡了一支箭头，这小子的勇猛老夫亲眼所见，突然就变成了什么毒箭。
西宁侯之事，说到底是太后对宋家的提防。既然太后愿意放下此事，那就另有打算，大概与之前还置身事外的李家有关，这就成了陛下的事，宋世恩是陛下的臣子，老夫不想参合。”
都是聪明人，虽然说的很隐晦，大家都听懂了。
宋世恩用了个巧法子，让大家立定收手，突然把自己从漩涡里摘出来。
虽然损失了军功，却不用原地打转，只需要和皇帝玩耍就行。
张居正带着两人返回皇城，门口拦住张四维，
“子维刚才大概没听懂，你去司礼监见见冯永亭，帮老夫带句话，禁宫以內相为主，可不是让內相做主，审时度势才是正道。”
张四维躬身而去，张居正又看向申时行，“汝默听懂了没有？”
“冯永亭隐瞒皇后有孕之事，生了别的心思。太后大概要用李家人试探宋世恩，或者相约宋家默契忘记祖辈之事，让陛下施恩与新西宁侯。先生把勋贵的目光引向武清伯李家，内阁以国事为重。”
“嗯，不偏不倚才能看清真相，这些人都不是为国事考虑，算计来算计去，皇家还是皇家，公侯还是公侯，我们受夹板气，只要不影响朝事，随他们。汝默比子维强，休息吧。”
……
“北大荒有多大，五湖四海能容纳，走来四面八方人……心相连情相依，我们亲密多融洽，北大荒我的家，看上一眼放不下，魂相牵梦相绕，携手浇开幸福花……”
宋世恩摇头晃脑的骑在马上，唱着一首声调怪异的曲子，陪着他瞎逛的李如松和李如梅不停撇嘴，忍受着五音不全带来的苦恼。
几日前刚下了一场雪，天气寒冷，宋世恩对这里的环境充满亲切，蓝天白云雪原，别人躲在屋里不肯出来，自己却天天出来打猎。
从锦州开始，宋世恩就不走寻常路，沿着明长城一路观察地形，且大部分时间还是在长城外。
这个疯狂的举动很适合李如松的性格，加上各自带领的二百亲兵，每天从长城外进进出出，半个月时间，没去辽阳，直接到了北面。
后世肥沃的辽河套地区，千里沃野，此时却是无人区。
二十多条河流交叉，春夏秋季节，鞑靼人会在此地游动，放牧之地非常固定，就算他们不设防，辽东也不能大规模偷袭，因为到处都是沼泽和草甸子。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草原上轻松写意的美景，在辽河套杀机重重，一不小心崴断马腿，人马转眼就被吞没。
为什么历史上辽东与鞑靼人大战，总发生在冬季？
只有深冬季节，才敢冻土奔马。
游牧民族的习惯，天时地理早已决定。
……
两座空心敌台中间夹一个砖券洞，三人带着护卫鱼贯而出，在雪原里纵马奔跑。
这里是大明朝实控疆域最北的安乐州，辽东辽海卫新安关，辽阳以北三百里。
众人跑了大概二十里，呼啸着围猎了几个傻狍子，人马喘着热气停留在土堆上向北观望。
李如松指着北方，嚣张挥手，“大明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