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无意中一句话，宋世恩也能判断出陈胤征死于李家人自己手里，李彩梅的报仇对象搞错了，冯保参与的唯一条件是李彩凤允许，但是太后应该不会让厂卫动李家人。
厂卫也不可能动皇家之人，这种犯忌讳之事，厂卫又不是傻子，冒着陪葬的风险做事，犯不着。
那么，暗卫呢！？
大礼议之争、总揽内外大政、皇权高度集中、一心修玄、不问朝政，严嵩专国、边事废弛、清理勋戚庄田、罢天下镇守中官、革除外戚世封、南倭北虏……
嘉靖朝还真是热闹无比，宋家三代人陪朱厚熜从头走到尾。忽智忽愚、忽功忽罪，这是嘉靖的标签，宋家呢？
李彩梅估计是看宋世恩没有仇恨心理，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可惜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宋世恩灵魂时间线断点，若非牵扯其中，不会对一年之前的任何事感兴趣，宋家的往事和路人甲乙一样。
嘉靖长期服用砒霜、水银、雄黄、处女红的丹药，一定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宋家到底为皇帝做过多少隐秘之事，暗卫的规模到底多大。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么可笑吗？
宋世恩这个念头刚一升起，胸口像是挨了重锤一击，剧痛无比，刚一低头，又觉得眼前一黑，头疼欲裂。
“季五，世恩就由你来护着吧，暗卫退出禁宫已成定局，把总别做了，他将来会袭爵，或掌红盔，或掌五军，暗卫不会现世。”
“二爷，侯爷到底怎么死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宋世恩大汗淋漓的醒过来，发现自己屈缩在首位的椅子下，小孩五岁没什么记忆，但是，祠堂外的一次对话听的清清楚楚，他埋藏在记忆深处，对‘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怕的要命，因为这句话他失去了父亲。
挣扎着落回座位，一摸脸，除了汗水，泪水更多，越想越悲痛，两行眼泪不自觉的又流了下来。
原来小孩一直知道，只是，他毫无办法，他很害怕，埋葬了这段记忆。
“来人！”
宋世恩大喝一声，门外进来一个亲兵，“少爷！”
“去把季师傅请来！”
随身护卫兼武学师傅很喜欢比武，天天混在禁卫里与年轻人切磋，不一会，大冷天身穿紧身短衫的季五进帐，“少爷，您吩咐。”
“季师傅，前两天我碰到一个你的故人，他问我，季把总犯了什么错，怎么成了贴身护卫。”
季五猛得抬头，眼里全是杀意，自然不是对宋世恩来的，“少爷，哪个故人？在…”声音戛然而止，歪头看了看主位上的人，“少爷，我应该没什么故人。”
“我爹去世时暗卫有多少人？”
“……”
“目前家里还有多少？”
“……”
“爹和爷爷都死于嘉靖之手？谁杀了他们？”
季五大惊失色，“少爷，您听谁胡言乱语，别信陌生人的话。”
“谁杀了他们！？”
一声惊天怒吼，宋世恩再也掩盖不住沉寂十三年的杀父之仇，从椅子后面电射而出，双手恶狠狠拉住季五的衣领，一字一句问道，“谁，杀，了，他，们！？”
“少…少爷，侯爷殁于心疾……”
“啊！！”
一声怒吼，右拳满腔悲愤化为蓄力闪击，季五大惊，下意识一推，衣襟被刺啦撕下一大块。
双眼血红的宋世恩彻底被激怒，跳步而起，从天而降继续拳击头顶，季五只好再退。
这下退到了大帐外，站岗的亲兵听到动静早围了过来，只见传说中的以一敌六的禁卫统领拳如闪电，啪啪啪一拳比一拳快的打向贴身护卫季五。
季五是名人啊，禁卫比武无敌，在统领手底下连还手间隔都没有。
趁着宋世恩换气的功夫，季五一个驴打滚，躲出双拳范围，顺势双膝跪地，“少爷，季五认输，卑职错了，再也不敢胡乱比武。”
拳头在他脸前停了下来，季五听着宋世恩重重的喘息声，继续大叫，“少爷，季五认输，卑职错了，再也不敢胡乱比武。”
周围传来轰然的叫好声，“宋统领威武！”
愤怒失神的宋世恩拉回了现实，环视一圈，发现里里外外至少有几百人围在这里，身前的季五双臂微微颤抖。
“滚！谁胆敢私下比武，杖责三十，打死不论。”
一甩手，返回大帐。
几名副将低头弯腰进来，看着面如黑铁的统领，齐齐躬身，“末将有罪，请统领责罚。”
“没你们什么事，安心准备出征事宜吧。”
几人一头雾水，你发这么大的火，又没事！？
宋世恩看他们站着不动，不禁厉喝一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