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子府邸。
后院。
寺人吉寿搀扶着嬴政跨过轩门。
厅房里立马传来嬴子昭呵斥的话语。
“我正给祖君打磨纱灯呢!别来叨扰!”
嬴政朝吉寿点头示意。
吉寿高声朝屋内喊道:“少公子!有孝心固然是好事,可是也得先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少公子的身子若是垮了,陛下知道了也会心疼的啊!”
嬴子昭并没有听出来吉寿的嗓音。
屋内又传来三两声不耐烦的呵斥。
“滚!别烦我!
“这纱灯看着还挺好的,也不知道是谁打造的,我还得好好打磨打磨才行……”
“困啊……困啊……”
嬴政闻声,眉头一皱,大步走了进去。
“昭儿。”
嬴子昭一听,急忙回头过来。
一看是嬴政来了,嬴子昭急忙放下手中的纱灯,跪地参拜,高声道:“孙儿不知是祖君驾到,未曾远迎,请祖君恕罪!”
“起来吧。”嬴政随口道。
“朕听说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回,回祖君,孙儿想为您把纱灯打磨好,送进宫以后,孙儿就睡。”
嬴子昭故意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嬴政沉声说道:“不必如此,纱灯任何时候都能打理,身体康健才是正经,去吧,快去上榻歇息!”
嬴子昭本来以为嬴政一定会心疼自己,并且会被自己的孝心感动。
可是听着嬴政波澜不惊的话语,嬴子昭有些愕然。
灵机一动,嬴子昭急中生智。
想到近日来所受的委屈和愤懑,嬴子昭一想起子婴,立马鼻头一酸,呜咽着落下泪来。
“祖君,孙儿其实是想替父亲好好照顾祖君啊!”
“嗯?”嬴政闻声一愣。
“父亲触怒了祖君,被祖君罚去边郡监军,现已不能承欢膝下,照料祖君!
“孙儿虽无才,却想代父尽孝,请祖君成全!”
嬴子昭突如其来地跪拜在地,带着哭腔的话语的确令人动容。
嬴政的内心仿佛被谁猛地揪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嬴政默默地说道:“好了,昭儿,你别说了,起来吧。
“你的孝心,朕明白,你父亲扶苏的孝心,朕也明白,是朕,愧对你们父子啊!”
嬴政转而挺立着身躯,转身凝望着窗外。
“扶苏啊……朕的儿啊……”
看着嬴政颇为感慨的模样,跪地的嬴子昭内心一阵窃喜。
嘿嘿!
成了!
祖君到底还是被我感动了!
子婴长兄!这种事你肯定做不到吧?
能天天面见祖君的,是我!你怎么跟我争?
可是嬴子昭并不知道的是,嬴政方才在说到“愧对……”一句时,目光看着的是窗外。
那窗外不是别处,正是咸阳的西南方向!
扶苏……子婴……
是朕愧对你们啊!
朕别无他法啊!扶苏在朝中的支持者太多了,但是以扶苏的脾性又绝非储君之选,长此以往,必出大乱!
好在朕找到子婴了……
……
咸阳城南的官署区。
京官们的宅邸俱是高门大院。
隗家宅邸。
将作少府隗状拎着刚刚从池塘里钓来出的鱼,慢步在庭院中走着。
“嗨呀,现如今,对于老夫来说,只有钓鱼才是天下第一大乐事啊!”
“来啊!掌灯!”隗状抬头一看,“钓鱼消磨时辰可真快,不知不觉,月已升起来了。”
“老爷。”隗家宅邸的府仆端着一盏灯走来。
昏黑的夜幕里。
随风摇晃的烛光闪烁着摇曳的微明。
任凭夜风迅疾,灯光却始终不熄。
等那府仆走到隗状近前时,府仆又伸手扭动灯具上的旋钮。
“老爷,这亮度合适否?”
隗状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纱灯慢慢变亮,隗状立马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灯?怎么会如此奇异?”
隗状不解地一问,那府仆却有些犯难了。
“你说话啊你!”
“老,老爷,这纱灯,是夫人买来的,是城西木工作坊里的秦风打造的。”
“哦,还挺稀奇的。”隗状有意无意地听着,继续朝屋里走着,“秦风?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隗状本就年事已高,记忆退减,而且对于秦风这样的小角色,身居高位的隗状肯定是全然不放在眼里。
不记得秦风是何许人也,也在情理之中。
隗状本来是随口一问,府仆却接话道:“老爷,秦风就是先前买甘泉岭的那个人。”
隗状一听,立马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