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室中水汽氤氲。
绿衣小丫鬟望着水汽中优美的背影心神不宁。
刚开始,她真以为王爷是看在大梁太子的份上,才会对她们礼遇有加,可是方才白嬷嬷的一番话,还有夫人身上凭空出现的那些红印子,绿珠就算是再傻也明白了。
想到桌案上那顿美食是让夫人用身子换来的,绿珠就忍不住,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似的。
那个昭王真是人面兽心、趁人之危,实在是小人所为,太过卑鄙了!
“绿珠你怎么了?”温玉娇坐在浴桶中,转头看着眼泪汪汪的小丫鬟。
“夫人,您受委屈了……奴婢替您难过……”绿珠抹了一把眼泪,“若是大梁还在,太子殿下还在……”
“绿珠,你替我找人送一封信去鹭丘,寻我母亲。”方才思忖许久,温玉娇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昭王不过是贪图她的身子,将来她色衰爱弛,或是他的新鲜感过了,她们这几个人还是免不了被送去青玉庵的命运。
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回大梁的好。
她祖父和父亲都在宛都之乱中以身殉国,但是母亲傅氏还在,当时有一支相府暗卫护送温家女眷去了傅氏的娘家鹭丘。
若是给母亲写信,母亲定会想办法派人来接她回去。
“是,奴婢明日就去!”绿珠郑重点头。
第二日一早,兰正院的邱嬷嬷来了,说是让夫人搬院子,搬去春寒院。
这春寒院与兰正院只有一墙之隔,且院子宽敞方正,有人说是昭王为了正妃预留的地方。
邱嬷嬷最初从成书那里听说王爷让温氏搬去春寒院时也是一脸错愕。难道他家王爷不止是铁树开花,更是……动了真心?
“老奴给夫人贺喜。”邱嬷嬷笑着行礼,又仔细打量温玉娇,“王爷还说,衣服首饰什么的都不用带,春寒院里都有现成的。”
“是,多谢王爷关爱。”温玉娇讪讪然应了,又问道,“嬷嬷,此事……玉侧妃她知道吗?”
昭王一年有大半年时间不在府里,王府里杀伐决断的是含春院里那一位,到时候他前脚刚走,玉侧妃后脚就把自己捆去了天瑞司,又或者直接乱棍打死,她又找谁说理去?
“玉侧妃?”邱嬷嬷愣怔片刻,旋即明白过来,笑道,“王爷请夫人放心,玉侧妃她吃斋念佛多年,王爷刚准了她带发修行。至于王府中馈,暂时由老奴接管。”
玉氏的心思,王爷岂会不知?
当初她就看中了春寒院,王爷不准,她才给自己的院子改了个名叫含春院。
这些年来,玉氏说是吃斋念佛,实则是求而不得,只能装作清心寡欲的样子,让王爷放心把王府中馈交给她。
只是昨天那一闹,也让王爷看清了她的蛇蝎心肠,连夜便派了几个心腹去含春院中收了她的账册和对牌。
玉氏哭喊了一晚上,扬言要一头撞死,直到早上才消停,听说是哭累了,刚刚睡着。
温玉娇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她早就听闻这位玉侧妃是西域派来和亲的,不仅是西域火洛国的公主,更是西域法王的俗家弟子。
王爷竟用这般雷霆手段,万一玉氏真的一头撞死,麻烦可就大了。
“多谢邱嬷嬷。”温玉娇谢过邱嬷嬷,又朝绿珠使了个眼色。
她们逃出宛都时携带的银钱不多,一路上花销不少,到了王府也是多靠变卖首饰才能维持生活。
绿珠看得出邱嬷嬷是王府中极体面的下人,将来还要掌管王府中馈,便去柜子里取了一吊钱出来打赏给邱嬷嬷。
“多谢夫人赏赐。”邱嬷嬷笑着接过,又吩咐几个丫鬟婆子帮着拿箱笼。
待几人进了春寒院,温玉娇朝邱嬷嬷道谢:“嬷嬷人忙事多,我就不留嬷嬷吃茶了。”
“夫人客气。”邱嬷嬷笑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钱袋,递给方嬷嬷。
“这是?”方嬷嬷惊声问道。
“是王爷赏的,王爷还说,今后春寒院中吃穿用度、月钱下人,全都比照着含春院中。”邱嬷嬷看了一眼温玉娇,王爷眼光不错,是个如花似玉又懂分寸的人儿,“夫人在梁国是太子妃,王爷说不可叫夫人在我们北戎受了委屈。好了,老奴叨扰多时,也该回去了。”
方嬷嬷看了一眼温玉娇,见她点头,才接过钱袋,又送邱嬷嬷出门。
待回来就看见温玉娇抱着梅儿坐在窗前玩翻绳的游戏,脸上笑容柔和美丽,又带着几分牵强。
“夫人若是觉得委屈,这荣华富贵,咱们不要也罢,不如去跟昭王说清楚,放咱们回大梁去?”方嬷嬷走到她身边坐下,揉了揉梅儿的头发。
北戎的冬天来的格外早,窗外树叶落尽,草上结了霜,好像还要落雪。
此时的大梁应该还是金红一片,秋海棠盛开。
温玉娇望着窗外道:“昨夜我便求了他,他若是肯放我走就好了。嬷嬷别担心,我稍后写封信,让人带去鹭丘找我母亲。若是鹭丘那边来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