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倪把东西放旁边的石头上,凑过来就说:“老邓,你倒好,我每次来你都在吃饭。”
邓达清扶了扶眼镜,偏头问:“这次你吃了没?一起吃点。”
鲁倪目光在三个菜碗里扫视一圈,这次倒没矫情,挨着就坐下了,接过邓达清的啤酒喝了起来。
多个人喝酒,气氛又热闹了几分。
听邓达清介绍完张宣后,鲁倪直接问他:“哪个张宣?”
张宣说:“弓长张的张,宣传的宣。”
听完,鲁倪笑笑打趣道:“你以后要在我手底下呆四年,老实点,少跟邓达清喝酒,他这人没个正形儿,你可别学他。”
张宣咂摸咂摸嘴,不接这话,拿起啤酒瓶子跟鲁倪碰了碰,仰头就喝。
心想你拽什么词呢?
老邓没个正形,那你为什么赶着紧巴巴的喜欢?
这个傍晚,张宣又喝多了。
老邓他喝不过就算了。
可没想到鲁倪也比他酒量好。
娘希匹的,老夫这是碰到了一茬什么人啊?
神神碎碎的,昏昏沉沉的张宣睡了过去。
…
次日,天空万里无云,又是一个好日子。
张宣起个大早,趴在窗台呆望了会跳跃的麻雀后,也是利索的起床,洗漱,下楼。
经过一楼时,邓达清又发出了吆喝:“张宣,昨天不尽兴,今晚咱接着喝啊。”
张宣听得笑出了声:“老邓,我一个月房租才50,这样子下去你会亏死的。”
邓达清摆摆手,豁达说:“嗨,我又不靠你这点房租吃饭,再说就你这张嘴也吃不穷我。”
接着他朝着张宣背影喊:“晚上来喝酒啊,一个人喝酒没意思。”
张宣头也不回地应声:“老邓你喊鲁倪吧,她需要你。”
…
在中大北门等了一阵,公交车没挤上,却意外拦到了出租车。
也是惊喜。
上车,关门。
司机问:“去哪?”
张宣回:“羊城火车站。”
…
1992-1996年的国内大学正处于一个交界点。
彼时,大学还未大规模扩招,考大学依然不亚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邓老南方谈话带来了松动的气息,而毕业分配工作的“铁饭碗”制度却已悄然打破。新潮事物不断涌现,人的状态也耐人寻味。
虽然毕业分配的“铁饭碗”已经不是那么靠谱,但却一点也不能否认:这个时期的大学生还是很有含金量的。
用前世同事们茶余后饭调侃的话来说:现在的重本就想当于后头的985,本科就好比十五年后的211,而如今的大专怎么也不会比后头的普本差吧…
虽然这话玩笑话成分居多,但也可以看出他们的本事和内里倨傲。
赶到羊城火车站时,张宣一下车就被“统一祖国,振兴中华”八个大字给吸引住了。
用怀旧的眼光看着火车站,看着车站广场,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跑过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理也理不清。
车站广场到处都是扛着蛇皮袋的打工者,到处都是眼泛迷糊的盲流。
黑车司机也忙的上气不接下气,拉拉这个,扯扯那个,想着能骗一个是一个。
这些人绝对想不到,这些人怎么也想不到,随着改革开放的呼啸而至,随着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爆发出伟大力量后,这里正在发生着怎么样的惊天变化。
张宣这时候忽地生出一股豪气。一定要在羊城市中心撸几套商铺,撸几套房子。
甚至还要到北上广深去撸几套房子商铺囤着,这是他前生做梦时的场景,梦里笑到醒、流口水的场景。
甭管粗俗不粗俗,甭管卑鄙不卑鄙,人生重来,能力不够的他没有想着干伟大的事情,干改变国运的事情。
他是升斗小民,把梦想实现了就是春暖花开。
就是这么的有出息!
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地朝出站口走着。
突然有人拍他肩膀,“要坐车吗?”
张宣摇头。
又有大妈拿个“住宿”牌子,压低声音问:“要住宿吗?有姑娘。”
张宣还是摇头。
还有个头发乱糟糟的年青人用目光扫射了一下周围,神情诡秘地对张宣说:“你看这广场多乱,要不咱们俩一起干一票?”
张宣瞪一眼这个不知哪来的神经病,也是麻利地溜了。
从下车到出站口,短短百十来步,整个人硬是挤出了一身汗。
这时候他后悔了,干她娘的!这么晒的天,自己怎么不带把伞呢?
随即又想:这年头,自己一个大男人在晴天打把伞,好像也是另类。
天气虽然闷热,但好在张宣是掐着点来的,只等了十多分钟就见到了杜克栋一行人。
挥手大声喊:“杜叔、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