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云全程都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身边的李惟深,渴了给喂水,饿了给喂粥,吃鱼给挑刺,吃完还给擦擦嘴,完全是一幅体贴贤惠的妻子的模样。
“八王妃倒是贤惠。”
恰好此时乐鼓声停,皇后端庄的声音在顶头上响起,听不出话里的情绪,不过倒是引得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这边,姜暮云害羞得把头垂了下来。
“母后谬赞了,臣媳不过是做多了,熟能生巧罢了。”
皇后笑了。
“姜丞相倒是养了个好女儿,老八好福气。”
坐在大臣位为首的姜允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
“臣惶恐。”
“哪里是什么福气,母后说笑了,咳咳...”
没想到李惟深突然开口了,气虚的话语让这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皇后的脸上的笑僵住了,还是玄宗开口缓解了这奇怪的氛围。
“好了,莫想些有的没的,好好将身体养好才是。”
“是,儿子知晓了。”
一场除夕宴明面上其乐融融,暗地里大家伙都明了,这三位皇子一个不如一个了,这皇位怕是都无缘了。
只是不知道皇帝是准备过继还是另作打算,还有个年富力强的皇后,这大棠的天要不太平咯。
等到守岁完,宴席散时将近丑时了,皇帝给完红包就让众人散了,夜里有些凉,李惟深的披风紧紧裹着搀扶着他的姜暮云,好在皇帝考虑到几个皇子的身体,允了马车进宫来等候,所以也不用他们走太久。
刚进了温暖的车厢,手中便揣着汤婆子,腿上盖着锦被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时,外头就响起了小太监的问好声。
“参见大皇子。”
姜暮云有些疑惑,这大皇子怎么来找他们。
“免礼,我近日寻得些滋补身子的良药,特地来赠与八弟。”
“多谢大哥了,大哥可要上来避避风寒?”
隔着车厢,李惟深并没有起身的动作,想来只是试探。
“不了,我的马车就一旁候着,若是这药吃得好,便派人来说一声,我那里还有,天寒地冻还是早些回去吧。”
“多谢大哥了。”
说完没一会儿,车门被打开,灌进了一阵冷风,姜暮云被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小太监递进来了一个棕色的木盒便退了出去又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马车踢踢踏踏地走了起来,李惟深手中拿着木盒,昏暗的车厢中姜暮云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瞧着盒子中装着一小堆如同枸杞一样的东西。
“这是何物?”
“茱萸。”李惟深将盒子盖上,随意放在了一旁,“看来,泥人也有三分脾气了。”
“他是想找你合作?还是说投靠你?”
“皆有吧,毕竟他死了他的生母还在皇后手底下讨生活呢。”
正月初三,大皇子上门送药,姜暮云身为内妇不用接待,而且大皇子又没个后院,她也乐得清闲。
两兄弟不知道商讨出个什么结果,李惟深没说,姜暮云也没问。
正月初八,皇帝下了一道诏令,开启了阔别十年之后的选秀,文武百官是喜忧掺半,想要用女儿搏前程的自然高兴,但清醒的人也不在少数,毕竟玄宗为何大肆选秀大家伙也都门清。
就算再肥沃的土地,种下一颗老死的种子,也很难长出果实。
这样的日子中,李惟深每日忙得都不见身影,不过他日日以抱病的借口窝在府中,旁的人根本不知晓他的近况。
姜暮云日日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这日却是迎来了个旧人。
门房来报,说是外头有一大着肚子的乞丐婆子,大清早就守在了门外,说是要求见她,想打发她走,她却跪在了大门口,颇有耍赖的架势。
小厮害怕出了什么事,忙来禀告,请她定夺。
她一听就猜到了是谁了,让他们放人进来。
果然来人就是小莲,现在的她可与之前那个被爱情滋润的样子判若两人。
不仅消瘦了不少,衣服也打满了补丁,头上她当初给的玉簪子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木头簪子挽着头发,倒是挺着的肚子挺大,叫人生怕她走着摔了。
小莲见到姜暮云的那瞬间,眼眶就红了,一把就跪倒在她面前,哭得真情切意。
姜暮云忙让碧云把人给扶起来,万一有个好歹,她是长十张嘴巴都说不清楚了啊!
“小姐,小姐,你让我跪着吧!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求小姐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奴婢吧!”
“你先起来,有什么话起来再说,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你总得想想你腹中胎儿。”
“是啊,小莲姐,你先起来再说。”
主仆两人好一顿劝说,才把抽泣的小莲从地上喊了起来。
碧云递给她一方帕子让她擦擦脸,旁的小丫环又给她倒上一杯热茶。
不成想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