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北滨王府
林亭琰正坐在暖阁里若有所思的捏着枚棋子发愣,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各占一半,摆满了整个棋盘,也未研究出他想要的棋局。
忽然,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立时打破了暖阁内的平静。
“殿下这下棋的技艺越发的高超了。”
那神秘人摘下头上的斗篷,满目敬意的恭维道。
听到说话声,林亭琰慢悠悠的抬起头来,见是杨润宸,顿时勃然大怒道:“杨司徒,你疯啦,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行篡逆之事。”
“殿下,事已至此,老朽再无退路。”
杨润宸缓缓坐下身来,静静打量着他,眼底里透出无尽的荒凉与落寞。
“方才东市口的刺客可是你安排的?”
林亭琰不满的瞪了瞪他。
杨润宸幽深的眼眸微微凹陷,默着继续打量棋局,沉吟良久后,才沉声道:“殿下若不舍得丢弃手中的黑棋,势必会让白棋尽数吞没,为今之计当将这唯一的黑棋掷入白棋之中,以一子搏杀出一条生路。”
林亭琰紧捏着手中的黑子在额间来回摩擦,焦躁不已的长叹道:“非得如此不可?”
“非得如此。”
杨润宸斩钉截铁道:“如今的局势已不容我等再做犹疑,那杜玖贞被捉拿数日,始终不得半点廷尉府的消息,老臣担心他已经招认。”
“你不是信誓旦旦的给本王说,母妃宫中的旧人皆是信得过的心腹,他怎会出卖你?”
林亭琰那邪魅的俏脸上愠色顿显。
“毕竟都是出走了二十余年的旧人了,纵然还怀有半点对贵妃的敬畏之心,恐怕多多少少也会为了苟且偷生而选择动摇。”
杨润宸神色黯然的道:“随着青禾王入京和那平宁王的崛起,老臣已无力再主导靖灵城的局势了,为恐迟则生变,唯有效仿当年之事,一不做二不休,杀进宫中,逼迫太皇太后与皇帝立下禅位诏书。”
“眼下青禾王就在京中,此举只怕会为他人做了嫁衣。”
林亭琰面露忧虑,对他今日之事仍是耿耿于怀:“你杀章鲁灭口也就罢了,为何要去行刺平宁王妃,更何况纾公主还与她一道同行,你这是完全不给自己留退路。”
“事到如今,殿下莫非还心存侥幸,觉得自己与她会是同路人?”
杨润宸不以为然的斥道:“那女子太过聪慧,本不该让她顺利入京,是殿下太过仁慈,如今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查出了谋害章鲁的真凶,何其可惧,若不及早将她除掉,迟早会成为殿下的心腹大患。”
“你安排得实在草率。”
林亭琰怒道:“你看看你安排行刺的刺客都是些什么货色,竟有人被活捉了去,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是老臣疏忽了。”
杨润宸恳切的相求道:“老臣愿为殿下粉身碎骨,这次一定助殿下夺得大位。”
“杨润宸,本王为何再信你?”
林亭琰不屑的摇了摇头:“当年你让本王蛊惑长荣王诬陷亭安太子,又怂恿他发动宫变,结果父皇宁可让青禾宗室入京也不愿将皇位传于本王与老三,害得我母妃被那昭纯宫的老太婆赐死,如今你还想重蹈覆辙吗?”
“殿下,先帝糊涂,可你我并不糊涂啊。”
杨润宸苦口婆心的说道:“太皇太后嫉恨贵妃,纵然是先太子顺利登基,他能给你们母子一条活路吗,如今的青禾王更是残暴不仁,他若窃取大位必会将先帝一脉赶尽杀绝,平宁州那破落户就不必说了,他那嫉恶如仇的性子难道能容忍弑父的仇人活于世上?”
凝神打量了他许久,杨润宸才接着言道:“殿下如今在这世上唯一信得过的就只有老臣了,老臣不会害你呀。”
“杨润宸,你为何要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助本王?”
林亭琰一直想不通这其间的原委。
这个问题,他不止一次的问起,事到如今,杨润宸知道已经不能再隐瞒他了,只得将心中的苦楚脱口而出:“因为是老臣对不住你的母妃,是老臣辜负了贵妃,老臣害了她,老臣百死莫赎啊。”
“此话怎讲?”
林亭琰一脸错愕的看向他。
杨润宸思忖许久,终于娓娓道来:“当年我奉命出使北国,与你母妃一见钟情,贵妃家道中落,遭其后母诬陷险些命丧北国,老臣曾许诺带她来大禾帝国,娶她为妻许她荣华富贵,哪知先帝看上了贵妃,也是老臣当年鬼迷心窍,竟将贵妃拱手相让给了陛下,还让她被人污蔑为妖妃,迫害致死,老臣至今仍是痛心不已,恨不得与她共赴黄泉。”
“呵,原来如此,恐怕不是拱手相让,而是你为了权势主动献给了父皇吧?”
林亭琰充满鄙夷的看向他。
杨润宸心虚的低下头去,理屈词穷,算是默认了此事。
林亭琰不停冷笑:“难怪母妃自生下我就不待见我这做儿子的,我也曾听未蓝宫的宫人说她时常在宫里咒骂司徒大人,本以为司徒大人是开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