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封大典前夕,芦堰港各处府衙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明日的仪程,城中四处都是军士巡逻的身影。
为了以防当年老青禾王在祭天大典途中遭人刺杀的悲剧再度重演,尹琉轩更是从水师营中抽掉了数千军士集结城中,和海防营、王府宿卫一道戒备巡查。
盼了许久的盛事终于如愿以偿的到来,这日楚南栀心情却愈发的紧张起来。
待得明日授印之后,她就正式的成为了平宁王府的王妃,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往后再无退路可言。
王的女人虽是享尽殊荣,可同时也伴随着数不尽的艰险,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尤其是在这种纷争不断的年景里。
如若林锦骁失势,自己也将沦为阶下囚。
她不断的告诫自己,接下来的日子要更为谨小慎微一些。
这种紧张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刻,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在屋子里监督着小宝们温习近来二老教授的功课,一道突如其来的身影让她收回了思绪。
“嫂子,你快去看看吧,族人们正在新酒楼闹事。”
听到话音,楚南栀定定的注视着疾步而来的小姑子林锦惠,从容的问道:“何事?”
“说是桑坤大掌柜准备让你们潼安村里的楚婷掌管新酒楼,大家死活不同意,便过去闹了起来。”
林锦惠急声回道。
“就为这事?”
楚南栀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四叔公林奋原来的酒楼重新修整之后也快开张了,只是这档子事她早已交与桑坤全权处理,虽是林家族人投了银子的,但当初自己也是有言在先,经营方面一切都由桑坤决断。
倒不知这些林氏族人会出尔反尔。
仔细想来,只怕是不服一个女子做饭庄的掌柜。
恰在这时,林锦骁拄着拐杖走了进来,听下人提及此事,直接对小宝们吩咐道:“你们四个陪着你们娘亲去看看。”
大宝林瑞文对于这事十分愤怒,抓着楚南栀的手气急败坏的问道:“阿娘,他们为什么不愿意让婷姐姐做掌柜,我们在清河坊见过好些次婷姐姐,她聪明伶俐,饭庄的人都很喜欢她,我觉得她挺合适管理新酒楼的。”
“嗯,娘亲也这样觉得。”
楚南栀笑着回了句,目光却审视着看向林锦骁,自从昨日他去了趟饭庄,回来后一直心神不宁的,像是藏了心事,此刻又要让小宝们都陪着自己一同去新酒楼,总觉得他是刻意的。
“去吧,不必给他们好脸色。”
林锦骁握着她手心,暖笑道:“酒楼是你的心血,若不安顿好你入京也不会放心。”
“你今日对此事倒是很上心。”
楚南栀凝神注视着他,倒想看看小白脸又想做什么。
“为夫将来还得靠着娘子的生意养家糊口,自然得上心些。”
林锦骁打趣着将她往外推,随后又叫小宝们和林锦惠一道搀着她出去。
待得母子几人走后,他吩咐军司马张钰将纪岑安请到了府上。
让人斟好茶,关起门来,林锦骁也不拐弯抹角,直言不讳的说道:“此次内人入京,我心中始终不安,想劳烦岑安替我办一件事情。”
“锦骁兄何必如此见外,你我二人的交情别说是一件事,就算是一百件我也必当倾尽所能替你完成。”
纪岑安有些困惑的注视着他,大大咧咧的问道:“锦骁兄有何事相托,但请吩咐吧。”
“往返靖灵城最为迅捷的道路自然是途经阆州,我听闻阆州大都督即将告老返乡,这候补空缺的将领可已有人选?”
林锦骁并未直接作答,而是谨慎的问道。
听他提及此事,纪岑安不由得愣了愣,小心翼翼的回道:“阆州与平宁州相接,也是靖灵城的一道屏障,自打锦骁兄就藩之事敲定以来,阆州大都督的人选就备受争议,各方势力都想安插人手过来提防锦骁兄,直至此刻恐怕也无定论。”
“很好。”
林锦骁笑道:“我记得当年入京之时,你族中兄长纪容恒就已是车骑将军,掌京师兵卫,你这兄长向来洁身自好,不涉党争,我十分敬佩,此次我要岑安兄回京后让容恒兄长不断向朝廷弹劾于我。”
“弹劾你?”
纪岑安慢悠悠的喝了口茶,露出一脸的不解:“这是为何,好端端的怎能让兄长背负骂名,再说兄长自上任以来功勋卓著,有何可以弹劾的?”
前两日他还因纪宛盈的事感激着兄嫂,信誓旦旦的夸口欠她一个人情,要让纪氏一族报答她,如此一来岂不是让自己难堪,给入京的兄嫂添堵。
“我呀虽是有些薄功,可也不过是仗着陛下抬爱罢了。”
林锦骁望了眼一头雾水的纪岑安,坦然的解释道:“我仗着陛下所赐天子剑,这段时日恣意妄为,擅开杀戒,更是为了一己之私带人擅闯驿馆不敬贵妃,前两日还险些杀了宛盈郡主,不尊皇亲,这些呀岑安兄都要一五一十的讲给容恒兄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