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惟铭却是看不懂楚南栀的意图,仍是一个劲的为她感到憋屈。
等着入了老宅的院子,看着从容走下马车,一脸漫不经心的王妃,汤惟铭又是愤懑的瘪嘴道:
“王妃大可不必忌惮太后,您与殿下可都是太皇太后看中的人,别说此次是芊公主不敬殿下与王妃在先,即便是芊公主安守本分,你也不必这般惯着她,她不过是下嫁到将军府的,论尊贵哪能再与王妃相提并论。”
见这小太监一直揪着此事不放,虽说是为自己鸣不平,楚南栀也免不得生出些不耐烦,强颜欢笑的与他说道:
“汤总管觉得殿下与尹少府今日为何要辞去这些贺礼?”
汤惟铭狐疑着蹙了蹙眉:“莫非殿下果真是觉着郡府官员送来的贺礼太过贵重?”
“这仅是一方面。”
楚南栀笑着解释道:“咱们江南的官场腐败松散已久,这已是人尽皆知的事,究其缘由只怕还得追溯到之前的历任上官的不作为,这些人欺上瞒下阳奉阴违惯了,便觉着可以一直靠着收买上官来掩盖任上所犯的恶行,
眼下各地百姓连靠野菜充饥都成为奢靡之事,这些个所谓的父母官来参加殿下的加封之礼,所备贺礼竟已超出王府一年的食邑,若是殿下心安理得的接收了贺礼,汤总管如果是那些吃不饱饭的百姓该做何感想?”
汤惟铭立时茅塞顿开,缓缓点头道:“只怕大家会无比的心寒,甚至对整个平宁州感到失望,接下来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个渔龙帮趁势崛起。”
“所以并非殿下不爱财,只是他不肯同流合污罢了。”
楚南栀语气变得深沉的继续说道:“殿下今日之举虽是寒了不少想要前来攀附官员的心,却让那些深处危难的百姓看到了希望,至少他们可以相信平宁州仍有清流在,更是叫那些仍心怀大义,想要报效朝廷的仕子坚定了信念。”
“原来如此,殿下当真是胸怀宽广,不为小利而折腰。”
明白过来其中原委后,汤惟铭对平宁王一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难怪太皇太后会如此器重平宁王,以他的才学与见识早晚能中兴大禾帝国。
瞧着他终于领悟到了林锦骁的苦衷,楚南栀很是欣慰的颔首道:
“这芊公主自小锦衣玉食,只知自己喜欢的东西无论如何也要收入囊中,不懂民间疾苦,以为手里握着权势就能为所欲为,哪里知道要是百姓们都到了食不果腹的地步也是敢杀人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还是王妃有见地。”
汤惟铭那眼中的情意与敬意都快溢出了眼底。
在宫中见过无数的贵人,可大多都是些庸碌之辈,整日里不过都是为了点蝇头小利尔虞我诈的算计,从未遇到过像她这般心怀黎民的奇女子。
想着宫中的太皇太后,汤惟铭含着笑意深切的说道:“这数月以来呀,常听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念叨着殿下身边有王妃这样一位人物,要是王妃进了京见到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定是十分欢喜的。”
“太皇太后?”
不知为何,只要一到此人,楚南栀心中就莫名的生出一股由衷的敬意。
早年痛失爱子,又遭夫君抛弃,独自撑起偌大一片江山,这些年费尽心力的周旋在各大权贵势力当中,到底该是有着怎样的毅力才使得这老人家一直支撑到现在。
虽说未能让大禾帝国走上兴盛之道,可能够制衡住各方势力,不让帝国陷入战乱之中已经实属不易了。
想着不久后就要见到这位传说中的老人了,楚南栀既兴奋又好奇的看向汤惟铭,饶有兴致的问道:“太皇太后可好相处?”
提及太皇太后,汤惟铭顿时肃然起敬:“她老人家呀是这个世上最慈祥的人了。”
楚南栀从他眼神中流露出的真情便可以联想到宫中那位老人的样貌,想必该是位颇受敬重之人。
如此,自己的心理压力顿时少了许多。
也不在继续追问,主仆二人漫步走入院中,只见纪岑安正从客堂出来。
两人碰面之时,纪岑安先是恭敬的拱了拱手,而后惭愧不已的赔礼道:“兄嫂,宛盈之事,都是小弟没有管教好她......”
“此事已经过去了,纪指挥使不必自责。”
楚南栀看着他甚是颓丧的样子,才想起他是纪宛盈的堂兄,又好生安慰道:“纪指挥整日里要练兵巡营,莫要因这等小事耿耿于怀。”
见她如此云淡风轻的就将一桩震惊众人的事情给说了过去,而且堂妹还是存心加害她,纪岑安心里感动不已,深切的说道:“我纪氏一族永远铭记兄嫂今日的大恩。”
“都是自家人,纪指挥使不必这般客气。”
楚南栀嘴上客套的说着,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纪、尹两家皆是靖灵城最为兴盛的外戚势力,能得到纾公主的驸马爷这句承诺,无疑是给自己入京又添了不少底气。
瞧着他行色匆匆的样子,楚南栀随即调转了话题:“纪指挥使这来去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