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的家在潼安村东边,离着楚家有着不近的距离。
这一带沃野连片,皆是戚家的土地。
入村的道路四处水渠相间,道路狭窄,马车进不了村子里面,在口子上停了下来。
下了马车,楚婷领着楚南栀便急急忙忙往里走。
林锦骁领了一对军士紧随其后。
刚进到村子里面就听到一阵惨烈的哭声传了出来。
楚南栀顿觉不妙,拉着楚婷和桑琪加快了脚步,大步流星的跑了过去。
到了张氏家,只见几间破败的茅草屋门前围满了驻足围观的村民,几名身强力壮的汉子正拖拽着两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凶神恶煞般从屋子里出来。
从屋内赶出来阻拦的一位中年男人啼哭着刚要上前拉拽便被壮汉们连推带踹踢翻在地。
“住手。”
楚南栀朝着几人大喊了声,疾步走了上去,还未到跟前,就见一柄长剑径直挥向正迈开大腿再次踢向中年男子的壮汉背部。
紧接着军士们身形矫捷的大步上前将茅草屋周围围了起来。
村民们见到军士也纷纷露出惧色,各自散去。
一名眼尖的壮汉趁着乱势,瞧准右边低矮的院墙,一个跨步,赶紧翻了出去,率先溜之大吉。
其余人正要逃窜,被军士们立即制住。
军司马正欲遣人去追赶逃走的恶徒,林锦骁却淡然的摆了摆手。
这些人想必是戚家的狗腿子,总该有人出去传讯。
他从倒在地上的尸身上拔出剑擦了擦,亲自过去搀扶起被踢倒的中年男人。
楚南栀也将那两名小丫头从戚家这群狗腿子手中夺了回来。
抬眼看了看堂屋中搭起的简易灵堂,当看到灵堂中央仅是用一块白布盖着的遗体,忍不住就是一阵心酸。
神色黯然的走进屋内,朝着张氏的遗体拜了拜,顾视着四处凹凸不平的泥土地面,本想上前掀开白布再看看张氏,可想到她上吊时那绝望的心境,整个人立时就不好了。
如果不是昨日那纸契约,或许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虽然自己是出于好心想要将她留下,可无形中却将这妇人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想到这里,她甚为惋惜的捏了捏拳。
看向身旁两名早已哭得双目红肿的小丫头,她伸出手去在她们身上轻轻的拂了拂,将沾在肩头粗布衣衫上的几根稻草拔了下来,轻声宽慰道:“你们不必害怕,今日有我在,没人能带走你们。”
说完,恶狠狠的朝着外面那群恶奴瞪了眼。
楚婷赶忙上前来解释道:“翠花、翠萍,这位便是饭庄里的东家,栀姐姐,她今日会为你们做主的。”
听说是楚家娘子,又有这么多军士,被林锦骁搀扶着的中年男子也诚惶诚恐的走了进来。
他担心这妇人也是来抢一双幼女的,赶紧从腰间掏出零零碎碎的几两银子递到楚南栀手上,满是惧怕道:“楚娘子,这是欠你的银子,拙妇昨夜回来后叮嘱小人一定要还给你。”
话落,踉踉跄跄的跪下身去,更咽着道:“是我们家对不住楚娘子,辜负了楚娘子的信任,可......可拙妇已经殒命,还求楚娘子不要再追究契约的事情了,小人定当做牛做马来弥补对楚娘子造成的亏损。”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头猛的磕在地上。
楚南栀心知这汉子是担心自己拿昨日签订的契约来追究他一家的责任。
可自己和大家签的无非是份用工合同,并非卖身契。
她记得这户人家姓谭,忙示意桑琪搀扶他起来,温和着安慰道:“谭家郎君不必害怕,我今日已和楚婷说过了,不会怪罪你们。”
看了眼他手里捏着的几两银子,又看向灵前的尸体,她极为痛心的说道:“这六两银子你留着待会去村里为张娘子买口上好的棺材,不要让她走得这么寒心。”
谭翠花、谭翠萍姐妹听着又是潸然泪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摇头道:“栀姐姐,我们不能再拿你的银子了......”
楚南栀立即将姐妹二人扶了起来,让楚婷留在屋子里照看父女三人,径直走出门去,目如寒潭般扫视着戚家这群狗腿子,厉声叱道:“戚小郎在何处?”
那群壮汉自是识得戚家的死敌,倒不知她怎么突然来了,瞧着那群带刀的军士,都老实巴交下来,沉默着不敢答话。
不多时,便听到一阵娇滴滴的吵嚷声传来:“哟,表姐可真是威风得紧啊,先前做着县令夫人就已经够狐假虎威了,六亲不认,自己堂兄、姨母、小叔子可劲往大狱里送,眼皮都不眨一下,如今做了平宁王妃,莫非还想狗仗人势来屠村不成?”
楚南栀抬眼看去,见是柳叶的女儿,自己那胸大无脑的表妹万二娘在说话,身旁跟着的便是那许久不见的戚墨琛。
两人衣衫凌乱,待得走近了些还能瞧见戚墨琛额间的一抹未擦拭干净的鲜红唇印,头上、衣服上沾着些干枯的稻草穗子,一看就干什